【三秦文学】李鹏：【林郎】（小说）
作者：李鹏
林郎喜欢孩子，不论是谁家的孩子都喜欢。回老家谁都不想看，就想去堂姐家瞅瞅朵朵，三叔家看看洋洋，小姨家抱抱月美。这三个孩子有时候真让他挂念，比某个喜欢的女孩子都挂念。
他也讨小孩喜欢。比如朵朵，过年在村子里见了谁也不找，就往林郎怀里扑，那么小个人，才一岁多点。林郎上次见她的时候还不满周岁，你说这小家伙，不知道是真认识还是假相识，反正就缠着林郎不撒手。还有去年姐姐订婚，好多年没见的堂哥带他的儿子来参加，那儿子娇生惯养，不听话，总是粘着大人。遇到林郎之后，拽着林郎的手不松开，当时朵朵的姐姐子树也在，两人年纪相仿，还为了夺得林郎的宠爱打了起来，你说林郎这人是不是特招小孩子喜欢。
别人家的孩子一样。比如发小家的柚柚。林郎去做客的时候，孩子又靠在他的怀里粘着他，连经常照顾她的外婆都不找了，你说邪门不邪门。前两天林郎陪同事在北京路一家光大银行补办社保卡，坐在等候区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就跑过来和他聊天，林郎以为小孩子找不到爸妈了，就问小女孩是不是需要叔叔带你去找妈妈，那小孩子很聪明，她说你是哥哥，不是叔叔。她说我妈妈在那儿呢。说完指着业务区办理业务的一个女子。林郎问，那你找我干嘛呀。小女孩说，我没人说话呀。林郎笑了笑，你就不怕我把你带走了。小女孩胸有成竹的说，哥哥不会的。说得林郎心里一阵激动。看来自己真和小孩子有着某种特别的缘分。
如今能和贾婷走到一起，一部分原因也是小孩。
林郎两年前从高铁站出站的时候，手扶电梯故障，乘客无奈都走楼梯，有一些拿着大行李箱的人特别不方便。尤其是贾婷带了两个行李箱，后面还跟着柳甜。当时人又多，贾婷站在楼梯口发愁，不知如何是好。恰好那天林郎心血来潮，看到贾婷为难的样子，上去就问贾婷要不要帮助，贾婷看了林郎一眼，点点头说，太谢谢你了。林郎说没关系。说完闷头一把抓起两只大箱子，蹬蹬蹬地顺着人流下了楼梯，穿过地下通道，又哼哧哼哧地爬上台阶，过了出站口。
本来打算放下行李箱打过招呼就走，但发现贾婷依旧愁眉苦脸。他问她，没人来接你吗？贾婷苦笑着摇摇头，他看了看贾婷身边的柳甜说，要不这样吧，我帮你把行李带到路口，然后帮你打辆出租车，你跟孩子就方便多了。贾婷说太谢谢了，林郎说不客气。他又说孩子真可爱，叫什么呢？大名柳甜，小名甜甜。甜甜，叫哥哥。林郎愣了一下，他本想着贾婷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应该叫叔叔，但没想到贾婷这么心细。柳甜有点不愿意，或者说有点怕生。林郎蹲下来摸了一下柳甜的头，看着柳甜可爱的模样，露出一副温柔的笑容说，甜甜真可爱，不愿叫哥哥叫叔叔也行，你妈妈行李太多，叔叔帮妈妈把东西拿到路口坐车回家好不好，柳甜点点头，也不拒绝林郎摸她的头。贾婷不可思议地说，这孩子从小怕生，除了她从来都没有让谁摸过头。林郎当时没在意，他觉得应该是小孩子都比较喜欢他的缘故。
走在路上，林郎问贾婷，孩子他爸呢？怎么不来接一下。贾婷有些尴尬，顿了一下说，我们早离婚了，柳甜不到一岁的时候离的婚，现在柳甜都五岁了。对她爸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一手带大的，所以性格有点孤僻，怕生，天天缠着我。我总觉得甜甜的性格也许是呆在家里太久的缘故，所以这次带她出去玩了几天。但感觉效果不大，可能是缺乏与其他人的沟通吧。
那她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没帮着照顾一下吗？贾婷只是无奈地摇摇头，没说话。
林郎看着贾婷的处境，突然感觉一阵莫名难受。他望着这个白净的女子，这个身上带着非凡气质的女子，有点想要保护的欲望。还有柳甜，多么可爱的孩子，要是能帮她阳光一些该多好。贾婷看着林郎，感觉这是一个特别阳光，特别讨小孩子喜欢的男生。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倘若她没结过婚，没有柳甜，她将会主动追求眼前的这个男生。一切情感心事都在两人脑海里闪现了一下。
两人分开的时候，贾婷告诉林郎有时间的话要请他吃饭。林郎本想说不用了，但话到嘴里变成了好啊，随时。
两人互留了电话和微信。然后分开。
大约过了一个月，林郎都以为贾婷只是说说。而且一个月里两人也没怎么联系，只是当天贾婷微信发了一条消息感谢林郎。微信朋友圈说今天遇到了一个年轻的雷锋。林郎笑了，没点赞。他觉得如果点赞有点自夸的成分，而且他也不清楚贾婷是不是在说他。但他内心早已肯定，贾婷说的正是他。
一个月后，林郎正在忙着打印公司文件，贾婷打来电话，问林郎周末有没有时间来家里做客。林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就像答应一次约会那样自然，但他心里根本没意识到。他只是默默意识到在这一个月里自己多次想起过贾婷，想起过柳甜，想起过这一对母女。他想找她，想打电话给她，想去看柳甜，甚至没理由地想过他们能不能在一起生活，他觉得自己有点疯了。这种想法并没有随时间的流逝逐渐消失，而是越来越强烈。
反观贾婷，自从碰到林郎之后，每天都会想起林郎的身影，笑容，说的话。甚至对柳甜的温柔她都记得。她想再一次见到他，但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这样做。她清楚地意识到，假如有了进一步的接触，她对林郎的好感一定会快速上升，她怕感情发展到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另一方面，她又告诉自己，只是吃顿饭感谢一下，不会有其他事情发生的。其实内心深处她和林郎有过同样的想法，就是一起生活的可能。林郎怕的是家人的反对，贾婷怕的是对林郎不公平。
打通电话，两人对话的瞬间，感性都超过了理性，互相因对方而兴奋着，盼望周末快点到来。
林郎去贾婷家的时候，特地买了一身新衣服，为了不显示过于隆重或刻意，他把新衣服放在洗衣机里洗了两遍，没有看起来那么新的时候才拿出来穿上。头发拾掇了一下，胡子挂得干干净净，脸上个别长汗毛也拔掉了，嘴巴涂了润唇膏，脸上抹了保湿水。这些东西他平时根本不会做，或者没有心思做。上班也没有这样过，每次女同事都希望他把头发整理一下，乱得像鸡窝，嘴唇抹点润滑的东西，干得起皮，看着难受。他说难受向“北”受，不爱看别看。
贾婷则把家里重新收拾了一番，从一个礼拜前就开始收拾。柳甜好奇的问妈妈是不是要搬家了。贾婷笑着说有一个哥哥——不是，是一个叔叔要来。你还记得吗——就那个林郎叔叔，帮我们拿箱子的叔叔。柳甜点点头。贾婷问，那你喜不喜欢林郎叔叔，柳甜依旧点点头。贾婷很高兴，柳甜不讨厌就行。她也不清楚这和做客有什么关系，仿佛她现在就为以后的某件重大事情做铺垫。
林郎做客那天，贾婷做了一桌丰盛的午餐。林郎有点担待不起，说随便做一点就行了，没必要这么隆重。贾婷说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一定要好好感谢。吃完饭贾婷收拾碗筷的时候林郎就去找柳甜玩。一开始柳甜依旧不怎么热情，怕生。但林郎天生对孩子有一种特有的温柔和爱。沙发上有个画本，林郎询问柳甜，这是你的画本吗？柳甜点点头。那叔叔可不可以看一下？柳甜走过来拿起画本看了一番，犹豫了一番，然后拿给柳甜，又躲了回去。林郎翻开来看。一边看一边夸赞，但又皱眉。他说自己不知道柳甜画的是什么，他问柳甜能不能给他讲一下。柳甜还是点点头，然后慢慢走过来，拿起画本放在沙发上。翻看第一页说，这是树，这是两只鸟，一个是妈妈，一个是我，树是我们的家。然后翻开第二页。这是草，这是妈妈，这是我，妈妈和我在草地上散步。第三页，这是乌龟，这是兔子，我和妈妈在看乌龟和兔子玩耍。林郎问，你和妈妈呢？柳甜说在家里呀。林郎说那怎么看？她说站在这里看呀。林郎恍然大悟，原来是拿着画本看。林郎笑着说，那叔叔可不可以一起看。柳甜点点头。林郎发现，柳甜的整个世界里没有别人，只有妈妈。他心想，即使不为贾婷，也应该多来看看柳甜，让她慢慢意识生活之中还要接触更多人。
贾婷收拾完之后发现林郎和小孩子聊得挺好，比较开心。贾婷让柳甜去画画，然后和林郎开始聊起了一些相对成人的话题，越聊发现越投机。两人都没有阻止这一事态发展的意思，甚至在潜意识里他们期盼事情是这样发展的。后来贾婷问林郎多大了，林郎说二十七岁。贾婷说自己比他大三岁。林郎不自觉想起了一句话：女大三，抱金砖。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作 者 简 介
李鹏：渭南白水人，目前在广东工作，喜欢写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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