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案故事:男子被殴致死,妻子行为反常,推官验尸,揭开人性之恶

古时在福建有个叫陈大福的人,出生穷苦人家,靠着给有钱人做长工养活妻儿。

这一年,陈大福在财主方添寿家干活。这个方添寿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就目中无人,脾气暴躁,喝点酒就喜欢撒酒疯打人。

有一天,方添寿在外面跟人谈生意不太顺利,回来的路上又遇到了几个地痞无赖,满肚子火气没处发,回到家就撞上了正在干活的陈大福,于是对着陈大福一顿臭骂。

陈大福年纪也不小了,虽然做了几十年的下等长工,却也从来没有被人这么骂过,一时没忍住就怼了方添寿几句,然后就被方添寿一顿拳打脚踢。

陈大福平白无故挨了打,带着一身伤回了家。媳妇问他咋了,他也不说话,吃过饭还没消气,气郁在胸,竟然就这样一病不起。

临死前,陈大福想着自己死了就死了,留下家里这孤儿寡母可怎么办呢?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对妻子说道:“可怜我的妻儿呀,我要先走一步了。虽说我是被方添寿打伤后才病倒的,但也不是他直接害死的。再说了,方家有的是钱,要告他也是告不倒的,等我走了,你可切莫听了别人的唆使让官府烹煮我的骨头验尸,害我死不瞑目。你就直接去找那方添寿,就说不想让他牵连官司,只求他能出银子把我埋了,日后能经常周济你们娘俩,我也就放心了。”

陈妻听了,等陈大福死后,果然就跑去找方添寿。

陈妻对方添寿说:“我丈夫在你家挨了打后就病倒了,没几天就死了。丈夫死前交代奴家不要来老爷这里闹,只望老爷能可怜我孤儿寡母,多多照应便是了。”

那方添寿原本也不是什么刻薄狠毒之人,不过是喝了酒喜欢撒酒疯罢了,那日酒醒后他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对,现在听陈妻这么说,觉得既然陈家这么通情达理,自己也确实该为陈大福的死负点责任,心里颇有愧疚。

陈妻说不会再追究,方添寿立马拿出几两银子,又帮着陈妻把陈大福厚葬了。此后每隔一段日子,方添寿都会派人去周济陈妻母子俩,方陈两家都相安无事,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话说陈大福陈家族里有个叫陈老四的,这个人平时不守本分,好吃懒做,整天横行乡里。只因陈老四在陈家族里辈分比较大,陈家人平时见他作恶也都敢怒不敢言。

陈老四听说陈大福被方添寿打死了,想着那方家富得流油,就想撺掇陈妻去方家要钱,自己也能从中捞点好处费。如果那姓方的不买账,那就去官府告他个杀人罪。

主意已定,陈老四找到陈妻说道:“侄儿媳呀,咱家大福可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被人打死了。有钱人了不起吗?咱跟他闹,让他给钱,不给钱咱就去官府告他个杀人罪,让他抵命,看他还拽不拽?”

陈妻道:“可不敢让四叔操心呀!虽然说大福是受了那方财主的气才病倒的,但人家也不是直接打死他的。大福临走前交代了,千万不要去跟方家闹,人家高门大户的,咱斗不过的。况且那方财主还算不错,不仅出了银子给大福厚葬,隔三岔五地还来周济咱娘俩。这会儿再翻脸子去闹,也说不过去呀?”

陈老四听了一拍桌子道:“侄儿媳真是太不懂事了,方家出银子给你埋葬大福侄儿,这不就是他打死人的证据吗?否则他傻冒呀,干嘛平白无故给你银子,他怎么不给我呀?方家不差钱,一条人命怎么也得敲他个几百上千两,岂是区区几两就能摆平的?”

陈妻实在不想惹事:“事情都过去了,四叔就不要费心了。俗话说。穷不与富斗,要报官又得使银子下本钱,我哪里有这钱呀?还不如做个好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样算了吧?再说了,方家如今倒也不亏待咱们,每月都定期派人周济。”

陈老四见说不动陈妻,于是自己跑到方家门口大呼小叫道:“方添寿你听着,我是陈大福四叔,我侄儿平白无故被你打死了,你还买通了他妻子,一条人命岂能这么轻松地打发了?这么着吧,不如你给我个千儿八百的封口费,我就放你一马,否则我就报官,告你个杀人罪,判你个死刑。”

方添寿听了先是吓了一跳,不知哪儿跑来这么一个泼皮无赖,但又想到陈妻已经不追究了,两家人也都相安无事,乡邻旁人也没有再闲言言语,于是不想理睬他,任他在门口撒泼。

陈老四喊了好一会儿,见没人理他,自觉没趣,暗自思量道:“看来这姓方的是油盐不进呀,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于是就想直接去告官,但又想到要告官必须是直系亲属出面才行,可陈妻估计是说不通的,那不如自己亲自出面把方家和陈妻都告了,就告方添寿打死人后买通陈妻。”

主意已定,陈老四立刻找人写好了状纸呈给了县衙。县衙一看事关人命,立刻发给理刑官审理。负责此案的李推官生性残暴,因执掌了生杀大权,更是作威作福。

而且,这个李推官最喜欢审人命案,尤其喜欢做尸检,古时称为“简尸”。根据当时的法例:“被人敺死者,必要简尸,简得致命伤痕,方准抵偿,问人死罪,可无冤枉,本为良法。”

然而,在古代,挫骨扬灰是最极端的刑法,古人都忌讳自己死后被人刮骨蒸尸,弄得七零八落的,魂魄不得安生,死者亲人也不忍心看到。

若真是被人害死,便能验出伤情,替死者伸冤,将杀人者法办,这是正道。但如果不是杀人命案,却被小人利用,勾结贿赂官府或仵作,只为要这个人偿命,难免会生出许多新的冤案来。

话说李推官接到这桩人命案后,知道被告方添寿是本地巨富,就想着在这件事上做出点大动静来,一举将其扳倒,到时老百姓一定会说他不惧权贵,自己就能扬名立万,流芳百世。

于是,李推官一边命人去方家捉拿方添寿,另一边又派人去与陈妻说要开棺验尸。

陈妻怕多惹事端,便去请教乡邻。当时有个“许尸亲告递”的法例,就是说只要死者亲属递交一份“免尸检”申请就可以不用开棺验尸了。陈妻听了,赶忙找人写了后递了上去。

李推官看了后勃然大怒道:“你这妇人分明是被方添寿买通,得了银子就不想替你亲夫伸冤了吗?之前陈老四跟我说我还不信,今天终于信了,真是人走茶凉,最毒妇人心呀!”

说完,李推官将陈妻赶出县衙,又带着众衙役和仵作去了陈大福的墓地。众人将陈大福的尸首从棺中抬出,按照古法用酒醋蒸熏尸骨。

仵作是个极有眼力见的人,他知道李推官喜欢审杀人重罪,于是便把红的说成紫的,把青的说成黑的,又报了两三处致命伤。

李推官听了仵作的报告,心中喜不自禁,对众人道:“果然不出所料,方添寿伤人致死证据确凿,来呀,快将人犯押入死牢。”

李推官想要判方添寿死罪,但一查律例,雇主打伤雇工致其死亡的,也只能判伤人者坐牢,但可以花银子保释出来,另外只需再出点银子埋葬死者即可,并不能断其死罪。

最后,方家花银子将方添寿保释出来,免去了劳役之苦。陈家这边被闹得不得安宁,陈大福原本好好地入土为安了,谁曾想又被弄出来受这极残酷的刑法,实在是可怜。

再说这陈老四,上蹿下跳地折腾了一番,最后啥好处都没捞到,还被族人埋怨。李推官也没见得多了好名声,反倒枉做了坏人,实在不值当!

案子结束后,方家感激陈妻不追究,比以前更加频繁殷勤地探望陈家母子,每月还多送几两银子。此后,陈家母子衣食无忧,也算告慰陈大福在天之灵了。

陈老四本想靠着勒索方家发笔横财,谁知却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心中郁闷至极,那之后每天都在外喝酒,胡作非为,直到深夜才回家。

有一晚,陈老四又喝得酩酊大醉,一人走夜路回家,在半路上好像被鬼魂附身了,又仿佛是看到陈大福找他算账。

陈大福哭着对陈老四说:“四叔害得侄儿好苦呀!我好好地睡在棺内,却因你妄想勒索方家,害得我尸骸零落,魂魄不安,四叔快快下来陪我!”

说话间,陈老四突然一个猛子扎进前面的淤泥滩里,挣扎不出来,呼吸困难,想喊也喊不出声音,直到有路人经过,这才将其从淤泥中拉出来。

那路人认得陈老四,好心将其扶回了家,然后将路上情景告知老四家人。家里人只认为是老四自己酒醉跌倒,不以为意,谁知从那晚起陈老四竟卧病不起。

没到半年,陈老四就病入膏肓,眼看着快不行了。

临死前,陈老四对家人说:“那晚回家路上遇到大福侄儿,他怨我出面报官,害他尸骨零落,魂魄不安,还说要我下去陪他,看到我是活不得了。”说完,陈老四就闭眼了。

陈老四死后,家人匆匆将其埋了,谁知半夜里被黄狗拖出来吃了一大半,世人都说这是陈老四生前作恶多端的报应。

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法苑珠林·妄语部》中也有类似“现世现报”的说法,就是说人做了恶事,今生就会得到报应。

至于方添寿为什么没有被判死罪,正如上文中提到的,当时的律法是“家长殴死雇工人,只断得埋葬,问得徒赎,并无抵偿”,关于这个律法,您是怎么看得呢?

本故事素材来自凌濛初《二刻拍案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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