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收藏里的味道(三)书香
书本里的味道藏着岁月的痕迹
书中是否有颜如玉、黄金屋我是不知道。但作为爱书人和藏书人却独爱书籍里散发出的它的与众不同味道!愿与天下爱书人共享书籍你的味道。
第一,来自书签的味道。
我喜欢收藏书和与书有关的物品。古籍对我们一般人来说显得有点遥不可及,毕竟要想成为韦力这样的古籍藏书大家在现在是很难实现的一件事情。但书签和书腰这种小而精的简单物品却是简单而实用的。我自己有很多书签🔖,但是最得意的书签还是两种:其一为实木书签,其二为千里香书签。这也是两种最能实现书本里味道的书签。
实木书签本身是最难的。现在也是价格居高不下的。尤其是带镂空设计的、名木原料的书签。在私藏的书签里最中意的一款实木书签是南京旅游地标景点为主题的书签。他被做成了一本经折装小书的样子,很有文创味道。尽管当年它出生时还没有这个专属名词,还依然依附在旅游纪念品之名下。
实木越南风情书签《奥黛》及经折装十枚香木《南京风情》另一种书签的香味是我自己制作的。他是我用上海产的千里纸香穿孔系绳制作而成。因为千里纸香气本身独特,加上经典红楼梦人物主题绘画的典雅和优美,无须二次创作。我只要在边缘用打孔器打上一个圆环即可。而且相较传统书签的长款,我觉得这种小卡片设计的千里香纸即使是不打孔签绳,也完全可以直接适用于64开本书籍。而给他添上不同方式的“红绸缎”后,就可以适用于各种开本了。比如散着小穗的红缎带打个蝴蝶结;不如不易褪色的编绳牵引、更可以精美一点加个中国结等等,特别适合手工达人发挥。
自制书签,只需要在裁纸的边缘打孔再附上红丝带即可
第二,来自墨香。
墨香一来是他出生时的印刷自带,二来则是来自笔墨的余香。印刷油墨虽然是化工品,多闻不易于健康。但唯独在书本印刷中却似乎多了一番人间烟火味儿。记得小时候刚入学那会儿不知道父母送入学的辛苦,最大的喜悦就是开学参加注册领取书本时的喜悦。因为那一本本新书身上独有的味道十分吸引人。那就是记忆里对“书香”一词最初的印象。
虽然现代印刷工业的化学合成墨有危害。但古代的墨却实打实的是一种健康。无论是钤印还是版印、雕版还是活字,套用的墨都是天然的,与现今化工合成墨完全不同。
古玩市场上拍卖上亿的宣德炉实际上就是明士大夫书房里的把玩小香炉,物以稀为贵。因为朱瞻基当时出产少反而成了造假中层出不穷的存在。
另外,中国古代文人雅玩很多是始于也盛行于明朝。今天我们知道的汉文化所谓传承,也大多学习自日本而源于明(起源早,但流于习俗定在明者居多)。琴棋书画、笔墨纸砚,只要是文房雅玩基本上承袭自明式,包括从王世襄开始的明式家具,大热的也是明文人的书房雅座。还有在古玩市场上动辄百万的香炉。在这些文人雅玩里,墨就是成型配套的赏玩一部分。古代制墨是纯手工,大一点的无非作坊式。虽然也有不少的老字号,但到了现代就变得难得手作了。因为一块好的墨和制香一样,工序繁杂。墨香里很多也参杂了香料。这些天然的香料在今天都已经很稀少珍贵,更不要说加上纯手工制墨工艺了。中国源远流长的匠人精神很多都在市场化的今天输给了商品经济。我也只是在日本曾经托人回流了几块老工艺墨块,虽不习字。却掩为珍藏。
私藏的十来块日本回流墨条
中国文人玩香品茗弹琴作画提笔都有一些“繁文缛节”。墨也和香一样殊途同归。好的墨块所散发的墨香在形成字后更是如此,而且历久弥香。当现代少了这些可遇不可求的珍贵墨香后,签名本上的墨香成为当下的奢侈。哪怕是圆珠笔和签字笔呈现出来的不如钢笔、毛笔的气息更有风味,但内涵的文化味道也是一种简单的传承了。我们做不到古代士大夫那样“端砚砚着松烟墨,手持湖州笔,在宣纸和字笺上写写画画”或者“焚香抚琴品茗赏花对弈”。但依然可以在签名本和签赠本里感受文脉的传承。
经典文人书房 案桌都配文房四宝
记得某年访苏州古旧书店,曾在一老先生的店里得字画求裱时见识其神功:一眼望穿纸张年份,闻着书中的墨香就能断别古籍年代。其功力之深,唯“无他,但手熟尔”之谦虚让吾等后辈嗟叹。这样的一个活化石是他兢兢业业于书海事业中的“匠人之果”。但同时也是一个浸淫于书香中的老书虫的真实写照。
第三,来自他的岁月留香。
书本毕竟是知识承载的纸本。纸张的寿命有限,老化和黄变、霉变在所难免。对于爱书人而言,最不愿意碰到的就是霉变和虫蠹。尽管书虫一词确实来自实打实的“蠹”(衣鱼虫),但“书虫”不是天生,天生却是书虫。户枢木牍之蠹,让中国古代书生有了六月六晒书习俗,尽管知者和习者已经甚少,这样的传统依然在爱书人中传承。而这点,在书籍的传承里就能在书香中寻得。一本陈年古籍经过曝晒就有他独特的味道,这和字画曝晒的味道截然不同。宋时《梦溪笔谈》曾经将《斗牛图》与古籍曝晒做分篇描写,虽然晓义不同。对比阅读下却无意中为这一传统做了对比注解。
书虫本尊。即为古籍所称“蠹”。又称蠹鱼、璧鱼、燕尾虫。灵巧怕光、无翅。衣鱼是衣鱼科昆虫统称,其实还有更小的书虱。它们都是喜食纤维的昆虫。
另一方面,从近处看待“陈年书香”。由于纸质的不同。经历过岁月洗礼的纸张本身经过化学甚至少许物理(如水渍、火情等)变化后留下来的味道也极为不同。接触过中西方出版物的朋友会发现在欧美流行出版物中普遍使用环保纸印刷,这种环保纸本身就泛黄,是再生纸回收而来。国内有些旧的出版物也曾使用(和普通纸张黄变不同,一开始就是泛黄)。这种纸张其实质量并不差,甚至比普通胶版纸质量更好。因此我们能看到许多国外的低价出版物虽然是80-90年代以这种环保纸印刷,但自然旧的迹象很少且质量高于国内大量印刷的胶版印刷物(这类书质量差的普遍脱胶严重,甚至在90年代的精装本中也屡见不鲜)。
不同的用纸在不同的年岁里呈现出不同的味道。上述环保纸虽然呈现旧迹,但却反而是许多爱书人的雅好。甚至很多人反感将黄斑在书籍外围呈现的旧迹用砂纸磨掉。同样的,环保纸印刷的书呈现的味道也是它独有的。今天我们看到太多精美设计的书籍,甚至还有“最美书籍”评选,但都偏向于设计而非书籍本身。更多的是华而不实。而最初的这些环保纸中呈现的原木纤维的书香却专属于书籍。今天有很少一部分出版物复古一般的再现这些原浆纸做出的“复古风”旧书样式的泛黄书籍,却再也没能回到此前的神韵。也让这些20世纪70、80年代高产的书反而成了绝版。其实对于一个爱书人来说,对于这样一本书,闻着这股味儿,也够回味久远了。毕竟气味是比文字更难存的历史记忆。
刊印于80年代初和90年代末的两版本莎婆婆的书,纸浆原料已经完全采用不同的提纯,如果再拿2009年版的进行比较,漂白的迹象更明显。完全没有了书香。
造纸工艺发展虽然把最初的味道掩藏了,但也不是没有好处。由于纤维纯化很低或者工艺更复杂。尽管纸张价格也成本居高。但纤维化的程度越低,被虫蛀的概率也越低。很多人不解的理解为年代较近,新书才不会被虫蛀。这只是表里不一的解释。我们都有过晒被子的经验。很多人很喜欢被子被太阳晒过以后的气味,但很少有人知道其实那是螨虫被杀死后的腐尸味。在我们晒完被子拍打的过程中呈现的扬尘里有许多我们肉眼看不到的螨虫尸体。
虽然这样说有点恶心。但是同样的,在我们晒书的时候,暴晒的味道中那股浓浓的书香其实也是书虫和纤维的组合味道。由于七八十年代书籍的纸张纤维程度高,经过日晒后呈现出的书香更浓郁。而你拿一本新书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一天你也难寻到这种书香的千分之一,因为现在的书用纸太好了,好到纤维成分被其他化工成分覆盖。只有再经过岁月的洗礼才能呈现出一丝其原有的和被子一样的纤维本貌。但也可以说新书也永远比旧书更易保存。
第四,来自他的属地的味道。
书也有它自己的归属地。如果把它作为一个人来比喻。那么它的属地也就是他的流通地域就是其属地。他的印刷厂所在地就是他的出生地。而每个地区的书是有它独有的味道的。比如山西地区的书,总是夹杂着煤的气味。毕竟在山西空气里都有煤的味道。而沿海的地区有时候还会有一股海鲜的味道、沿江河地区自然也有鱼腥味儿。湿度大的地方,特别是江南梅雨泛滥之地还免不了霉味儿。
不管一本书最终身上带着何种味道,都是它来到这个世上走一遭的见证,和很多抚摸过他的人一样经历了人世。这一点,从流通功能来说,和其他藏品及钱币一样,每一本书都有它自己的故事。世界上最有历史味道的一本书应该是那本世界上最贵重的书,它现在和泰坦尼克号一起在海洋底下沉睡。那就是宝石本《鲁拜集》。这本书由书史上最著名的莎乐伦书店于1909年打造,1050颗宝石和100平方英尺24K金箔点缀,号称世上最华丽书籍。在1912年4月10日登上泰坦尼克号的这一天,它名垂千古,最终其华丽的金钱味儿与海水儿共眠于海底。
这本《鲁拜集》可谓传奇,2014年知名书虫杨小洲在英国开启书店之旅时意外寻得泰坦尼克号沉没之《鲁拜集》封面,经俞晓群回复后买回过后开启了中英两国恢复这本传奇书的新故事篇章。
书本的味道是和它作为知识载体、文字延续共同延续而在的。实体书有一天或许真的会消失在人们眼前,但绝对不会是因为电子书。或许更有可能是他自己选择了一种告别人类的方式。就像那位用嗅觉感知书本历史的老先生一样,他的生命与书同在。但与书存在历史中的历史相比,显得很渺小。当亚历山大图书馆被毁的那天,当巴别塔被上帝毁掉的那一天,人们尽管不能如实的展现其全貌,但记忆里的碎片总能拼凑出存在人类基因里的味道。那是书和它承载的知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