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头戏‖长篇连载之一:广州工人(作家谢友义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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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头戏”是《毛白菜》微刊的一个特殊栏目。本期重头戏出场作家:谢友义。他的长篇力作《广州工人》被誉为“近年来中国工业题材长篇小说创作的一个新收获。”这是《广州工人》首次在公众号亮相。

《毛白菜》重头戏首现“双雄会”:刘明的《玩笑》与谢友义的《广州工人》齐聚,希望您喜欢!


第一章

什么?这里好吵啊,哦,是阿哥啊?什么?这样啊,哦,好,知道了,过一段时间你就叫他来吧。”袁志豪正在和同事们一边干活一边说着无关痛痒的话,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袁志豪连忙拿出手机接听。

这是南洋公司的生产现场,打磨声、搭架声、装配声相互交织,工人们来来往往,有骂娘的,有闲聊的,就像特大的农贸市场。

这些工人们都穿戴得严严实实的,几个站在一旁抽烟的打磨工人除了脸上留下两条安全帽带的白色痕迹外,其它部位都是黝黑的,偶尔咧嘴笑笑露出稍黄的牙齿。他们一边打磨一边说着别处听来的黄段子,在这浑浊的空气里,说话声、调笑声、粗言秽语伴随着焊烟和粉尘一起在空中漂荡。

袁志豪是广州南方海洋公司(简称:南洋公司)制造部的一名维修工。刚才的电话是他哥袁志杰打来的。

袁志杰在电话里说袁志豪的侄子阿超今年没考上大学,想来广州,要志豪在单位找份工作。

袁志豪向来很听哥哥的话,哥哥的请求他想都没有想便答应下来了。

“滴嗒、滴嗒、滴嗒、滴嗒。”突然袁志豪的手机响了,他急忙掏出手机一看,是公司人力资源部周干事发来的一条短信,刚才还兴冲冲的袁志豪,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广东开始进入梅雨季节,这几天天上总是飘着小雨,在烟雨矇矇之中,粤东紫金至广州的省道上总会有几辆长途客车驶过。

袁超带着挎着大包小包,从广东紫金乡下老家踏上了开往广州的长途汽车。

怀着对大都市的憧憬,一路上袁超兴奋得左顾右盼、四处张望,他甚至希望汽车开得快点,再快点。经过六个多小时的颠簸与期盼,终于到达广州汽车站。

一下车,当踩惯了乡间泥土的双脚真实地踏上曾经在心里想象过无数遍的广州时,袁超感觉有些眩晕和恍惚。刹那间,大都市的繁华与喧嚣令袁超有些迷失、有些惶惑,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了。

袁超望着脚边的红白蓝蛇皮袋,比照着身边掠过的一个又一个“摩登”人士,不禁有些自惭形秽,感到自己与这座大都市格格不入,渺小得如一只蝼蚁。正愣怔时,来接站的叔叔袁志豪走到他的身边。

袁志豪中等身材,三十岁左右,国字脸,犀利的双眼烔烔有神,长得斯文、帅气,是中国南方实业南洋公司制造部的合同工,派往富华队当技术支持,不知底细的人根本想不到他只是一名一线工人,还以为是公司的管理人员。

袁志豪领着袁超先乘地铁后转乘公交车,辗转好几趟。一路上他惊奇地瞪大双眼,车外都市的繁华景象令他眼花瞭乱、目不暇接,他不禁感叹:广州真大啊,比紫金县城大了可能不止一百倍啊!

袁超想起了去年春节从上海打工回来的初中同学星仔向他们这些土包子绘声绘色地描绘了上海的繁华,星仔说上海比紫金大几十倍甚至上百倍,还说上海人的生活昼夜不分;星仔说去过电影《上海滩》的拍摄景点,同学们听了都笑星仔说谎。星仔见大家都不相信他,便不再说了。

夜色下,看着绵长数公里闪烁着的霓虹灯,袁超不禁想起父母经常叮嘱人离关灯。他想,如果爸爸妈妈看到广州昼夜不熄的灯光,一定又要说太浪费了, 也慢慢有些相信星仔说的大城市生活不分昼夜的事了。现在看来星仔并没有说谎,只是从没出过紫金大山的袁超等人是井底之蛙而已。

车子经过中山二路时,突然停了下来,袁超纳闷地望着叔叔说:“哗,这么堵?”

车子上站着坐着形形色色的人,男女老少,他们不像袁超的家乡那些人,基本都是认识的。这里的人和人之间都不认识,南腔北调的。当然了,他们可能也听不懂志豪叔侄俩儿的客家话。

“在广州堵车是很正常的了,你看旁边这个,这个┄┄”袁志豪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公园对袁超说。

“那是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袁超朝叔叔指的方向一望,心想:不就是个公园吗?乡下紫金县也有,有什么稀奇的。

“这是广州起义烈士陵园,是解放后为纪念1927年12月广州起义中英勇牺牲的烈士而建造的。广州起义也就是广州工人起义,知道吗?”因为堵车走不了,袁志豪干脆给侄子介绍一下景点。

“我是学过历史的,广州工人起义我知道啊,1927年的三大起义:南昌起义是军队的起义,秋收起义是农民的起义 ,广州起义就是工人的起义 ,没错吧?叔叔。”袁超对近代历史还是挺熟的。

袁超向来聪明、好学、上进,但他一直对乡下的教育水平及师资力量耿耿于怀,他的普通话不好都是因为这些乡下老师教的。他在学校时,是个喜欢动脑筋爱提问题的学生,他曾经好几次带着问题去找老师寻求答案,却总是见到几个老师在打麻将,问多两句老师便不奈烦了,甚至想发火。从此,他遇到问题,宁可自己到县图书馆查阅资料,也不想再去问那些老师了,因为那些老师整天就知道忙着聊天、打麻将。

袁志豪还真没想到侄子懂得这么多,不由得伸出手轻轻地摸摸他的头。看到这么堵车,袁志豪索性与侄子聊起历史来了,他说:

“遥想当年的1927年12月11日,在张太雷、叶挺、黄平、周文雍、叶剑英等同志的领导下,教导团全体官兵、警卫团一部和工人赤卫队共5000余人(其中工人赤卫队3000余人),分头向广州市各个军事要塞发起猛然袭击。广州市郊芳村、西村等地的农民约2万人举行起义,一部进入市区配合起义军的行动。广州的芳村啊,你知道吗?叔叔的公司离当年起义的地方——芳村就只有五里路,很近的。”

袁超惊讶道:“哗,真的吗?那我要好好瞻仰一下当年起义中牺牲了的工人英雄们了。叔叔,这么堵,我们不如下来走走啊,反正车子到站了,也走不了。”袁超其实是想看一下烈士陵园。

“也好。”袁志豪说着,两人便下了车,走进了烈士陵园。

站在烈士陵园的草坪上袁超不禁浮想联翩,对于这段历史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想起那个战火纷飞的场景,多少勇士在炮火中丧生,而老百姓深受其害,国难当头,家庭也是支离破碎,他不禁百感交集。深思了一会之后,他感慨道:“叔叔,那时的工人是为了生存才起义的,也是被逼无奈。”

“你说对了,侄儿,1927年在这广州革命的时侯,我们有一位紫金老乡就来过这里了,你可知道他是谁吗?”袁志豪突然想起了与这事有关联的一个重要历史人物。

“谁啊?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啊。”袁超一时想不起来。

“刘尔崧啊。”袁志豪微微一笑。

“哦,刘尔崧?紫金县城的‘尔崧中学’就是以刘尔崧命名的吧?”袁超说,他是紫金流水中学毕业的,紫金流水中学离尔崧中学不远,都在县城,因此他比较熟悉尔崧中学。

“是的,除此之外,你还了解刘尔崧其他什么吗?”袁志豪眼神中透出一股坚毅,凝望着远处的烈士陵园墓碑,好似在沉思着什么。

“紫金县还有刘尔崧纪念馆,我们的老师都说刘尔崧具有积极、勇敢、奉献、不屈的革命精神,都是以他来教育后人,教育我们这些学生的,他是紫金人的骄傲啊。其实最初他也是寻找一条活路吧。”经叔叔提及到刘尔崧,袁超突然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他心想虽然时代不同,但是刘尔崧和袁超一样有着相同的奋斗目标和奋斗热情,在那个时代,刘尔崧还真算得上好样的了。

“是啊,我们向刘尔崧学习,好好做人,踏实做事。当然他找的那条活路不是为他自己谋利益,而是为大家找出一条生路,而今天我们奋斗是为自己找生计。”

说起刘尔崧,见袁超那崇敬的神情,袁志豪深感舒坦和欣慰,现在的年青人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的大有人在,早就没有精神上的追求和正确的目标了。刚才听了袁超的一番话,觉得侄儿虽然年龄不大,却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人,只要给他一个好的平台,还是很有发展前程的。这样想来,袁志豪突然感到肩上的担子越发沉重了,这次侄儿背井离乡来到广州就是为了请他帮忙找份工作的,但至今找工作的事儿八字还没有一撇,袁志豪不禁焦躁起来。然而,当他看到袁超无忧无虑、纯净无邪的表情时,袁志豪被感染了,暂时放下了烦扰。

叔侄俩一路上有说有笑地参观完烈士陵园,直到黄昏才又上了公共汽车往家赶。

上了车之后,袁超还沉浸在1927年那些烈士们英勇壮烈的事迹中,他们的事迹使他大开眼界,也给他莫大的感慨。正当他的思绪漫无边际地飘荡时,袁志豪突然在他的肩膀拍了一下,“到家了,下车。”

袁超在家里就听爸爸说,叔叔在广州一家大企业上班,这单位究竟有多大,他爸爸也不知道。全村人都知道袁志豪在广州的一家大国企上班,而且是个技术骨干。往日叔叔回到紫金家乡时,也是风风光光、出手挺大方的,在袁超的想象中叔叔在广州城里必定是过得很体面的。

袁志豪中专毕业后被招进了南洋公司,成为一名维修工人。这几年来,袁志豪认真钻研技术,本来他的技术基础就比较牢固,经过多年的磨砺,现在他的水平已今非昔比了。

南洋公司原来有正式职工五六万人,随着国有企业改革的深化,南洋公司不断转换经营模式,用人机制更加灵活多样,目的就在于减轻企业用工成本。把一些一线的基础生产业务和后勤业务外包出去,这样南洋公司就有大量的劳务工。

劳务工从事的都是很辛苦的工作,随着生产发展,这几年来,南洋公司就有三十多支劳务队伍,共三四万人。而正式职工就只有一两万人。

袁志豪虽然才三十岁出头,看上去却比实际年龄老成一些,企业的员工分好多种:领导干部、管理人员、合同制员工(就是原来的正式职工转为签合同形式)、合同工、合约工、临时工。袁志豪虽然是合同工,但公司里很多正式员工有的待遇他都没有,每个月的收入就只有两千元左右,他妻子在清洁队每月领到手的工资还不足千元,工作脏、累不说,还要常常受气。儿子才5岁,正上幼儿园。也把母亲从乡下接出来照顾儿子,一家四口就靠这不足三千元的收入在广州生活,确实捉襟见肘。

上个月,志豪的哥哥袁志杰就在电话中告诉他,侄子袁超今年没考上大学,想来广州找工作,要志豪帮忙照顾一下。志豪就只有这么一个亲哥哥,从小到大兄弟俩感情非常好,一直互相关照着,手足情深。

接到哥哥的电话后,这段时间袁志豪便到处托人,终于找到公司人力资源部人事科的周干事,并答应帮忙。可他没想到八字还没有一撇,袁超就急急忙忙来到广州。

想起前天周干事发来的那条信息:“因近期单位没招工计划,你所说之事,以后再说”,袁志豪便愁眉不展。侄子袁超已到广州了,但袁超的工作还没半点头绪,袁志豪心里一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谢谢周干事的关注,请帮我继续留意招工信息,我一定会感谢您的。”袁志豪还是礼貌地回复了周干事的信息。

袁志豪住的地方整片都是出租屋,袁志豪的房子也是租的,两房一厅。袁超看看这房子,狭窄而简陋,明显没有紫金乡下的房子宽敞。屋子里还有一股难闻的怪味,水也没有老家的好喝,一股消毒水的气味直呛咽喉,空气总是灰蒙蒙的,这是刚来叔叔家的第一感觉。这一带楼和楼之间的距离很小,两栋楼之间相距不到一米,从远处看好像在亲嘴。望着窗外密密麻麻的“亲嘴楼”,袁超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与不适。

虽然地方窄小,但是袁志豪一家还是热情地招呼着袁超。

袁英杰属早恋早婚,十八岁结婚,十九岁便生下了袁超。十八岁的袁超长得比叔叔袁志豪还高,国字脸,挺帅气的一个小伙,在学校时还是校篮球队的队员,今年高中毕业,可惜高考失利,大学梦破碎,他本想复读明年再考大学,可是家里经济条件不允许,只好放弃大学梦了,既然不再考大学了,他干脆早点出来工作贴补家用。

袁志豪家的家具都有些陈旧过时了,那台21寸的彩电估计也有些年头了,洗衣机又旧又小。袁超后来才知道,这些家具和电器还是房东原来用过的,没有地方放就给袁志豪用了。房租是500元,不包括水电费和管理费。

而袁志豪每次从广州回老家,总会带很多零食,穿着大方得体,袁超一直以为叔叔在广州混得很好呢,如今看到叔叔的家境寒酸,才意识到在大城市生存立足真不容易。

尽管经济条件并不好,但是为了给袁超接风,今天晚上的餐桌上还是有鸡、鸭、烧鹅等好吃的,算得上挺丰盛的。

袁志豪很疼袁超,不断地给袁超夹菜,并不时夹菜给母亲,也就是袁超的奶奶。他母亲去年来到广州,帮他照看小孩。母亲已经六十出头了,身体不太好,经常会胃痛,吃得不多,有些瘦弱,因此袁志豪总是劝母亲多吃一些。

吃过饭,袁超从行李中拿出一包自家制作的茶叶给袁志豪,“叔,这是爸爸叫我给你捎来的茶叶,是我爷爷亲手摘的。”

“袁超,你叔叔这几天为你的事到处找人,实在不容易,要是帮你找到了工作啊,你可要好好做人做事,不要惹麻烦啊,知道吗?”袁超的奶奶说。老人家看到眼前这位自己从小拉扯大的孙子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如今都可以出来打工了,心里挺安慰的。

“是呀,袁超,这几天你叔叔一直在托朋友帮忙,你不要心急,会找到的。”婶婶陈利华是很开朗的人,她不停地给儿子夹菜并喂他吃饭,累得她满头都是汗,还不停地催促袁超多吃点。陈利华脾气很好,人长得有点胖,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在公司清洁队算是一支花,被同事调侃为“靓女花”。

“叔叔,你辛苦了。”袁超看看这房内的摆设,看看奶奶、婶婶,还有调皮的堂弟,低头沉思着。

袁志豪明白袁超在想些什么。为了给他打气鼓劲,袁志豪一边给侄子倒了一杯可乐一边说:“袁超,人生没有辛苦就没有享受,就像刚才你婶婶说的,出来广州做事,一定要能吃苦,你还这么年轻,一定不能怕吃苦。苦和累都是暂时的,只要有上进心,只要肯钻研、肯努力,无论做什么、无论在何处都能出人头地的。”

作为生活在城市底层的工人,袁志豪何尝不知道累呢?每天爬高杆钻舱底,顶着烈日,任由风吹浪打,一天工作下来累得腰酸背痛。拿着只能维持基本生活的工资,还要受领导的气,没背景、没后台的人就只得忍气吞声,缩着脑袋过日子。用句俗话说,就是“干得比牛还累,吃得比猪还差”。

虽然又苦又累,但是为了一家的生计只能忍辱负重了。对于他这种只能靠个人辛苦打拼的人来说,唯一能做的就是比别人付出更多,想方设法提高自己的价值,希望通过知识和技术来改变命运。

袁超忽然想起他爸爸好像说过叔叔在单位里的技术非常了得,还得过什么技术创新奖,心里由衷敬佩叔叔。“叔叔,听我爸说你在单位里是技术尖子,你真厉害。”

“唔,我不算什么啦,什么技术尖子,公司里能人高手一大堆,我也在不断学习中。”袁志豪说得轻描淡写。

现如今亲眼目睹了叔叔的生活状况,确实好不到哪里去啊。袁超望着叔叔一家蜗居的出租屋,觉得跟自己想象中的情景相差太远了。

陈利华却忍不住说:“是呀,你叔叔的技术是不错的,在去年全市的青年钳工维修比赛中获得第二名,你叔叔却没有奖金。而第三名是合同制职工,却奖了一万元,去年公司有人说要推荐你叔叔为金雁人才奖,说有机会还会让你叔叔去当技术指导呢!现在你叔叔还经常给新来的员工上课,培训钳工技术呢。”说起老公袁志豪陈利华感到挺自豪的,一脸的崇拜。

袁志豪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然后说:“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吹的哦?不过话说回来,打那比赛之后,也认识了不少人,就像这次帮你托关系找工作的人中,就有人力资源部的周干事。”。

陈利华说:“就是啊,现在别人不是有学历就是有背景,那些大学毕业生,他们分配过来直接就当上干部了,而我们这些从乡下出来的人,你只有靠技术才有出路的啊,在吃苦耐劳方面,你要多多向你叔学习啊。”提起老公的技术,陈利华就来精神了,因为近几年来袁志豪的技术在公司里名气很大,自从老公获技术奖后,清洁队的队长对她客气多了。

“现在这社会,是要有一技之长才行的,男人有技术了,就有事业了,不仅要有技术,还要有一流的技术,要刻苦学习技术。” 袁志豪说起技术感触颇多。

“年青人不要怕苦,我们清洁队的女孩子,有些还是刚初中毕业就从家里出来打工了。跟我一个班有一个叫董方方的女孩才十六岁啊,我们清洁工天天都要很早起床,而且都很累的。”陈利华对袁超说,实际上也是赞同附和着老公。

“我知道的。”袁超明白叔婶是在教导自己。

袁志豪的儿子袁劲飞听到大人说话,嘟着小嘴巴,双手摸着爸爸的脸,好奇地插了一句:“爸爸,你为什么不拿第一?”

袁志豪抚摸着儿子的头笑笑:“爸爸这次不够努力,下次吧!”

“下次叔叔一定能拿第一!”袁超看着叔叔说,他从小就知道叔叔的个性,做任何事情,总是力求做到尽善尽美的。

“嗯,名次不是最重要的,只要尽了最大努力,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袁志豪一脸坦然,因为这技术活还是得靠真功夫,而且袁志豪的技术的确是拔尖的。

“叔叔,如果我能进入你们公司,我一定会像你一样,好好学习,刻苦钻研技术,绝不给你丢脸。”袁超拍着胸脯对叔叔说。

袁志豪见侄子有这想法很高兴,“侄儿,这就对了,学技术要全面,要精益求精,南洋这么大的公司,人才济济,只要你肯学,保证你能学到好多技术,遇到问题就来找叔叔我,叔叔也会教你的。”

聊着聊着,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时间已经不早了都该休息了。袁志豪看到母亲双手握住袋袁超拿来的茶叶一直没说话,眼神发直,若有所思,明白母亲肯定是想父亲了,因为母亲和父亲快一年没见面了。袁志豪感到有些心酸,他对母亲说:“妈,我知道你想我爸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或者明年把我爸接来,你们一起住在这里。早点休息吧,这茶叶给我放好吧。”

“妈”志豪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母亲轻叹了一声,眼神幽幽地说。“你们负担这么重,生活不容易,算了吧,等劲飞再大一些,我就回去陪你爸。”

平时袁志豪夫妇上班去了,母亲独自在家带孙子,想找个人说话都难;而且,在这里什么都要买,就连喝的水都要买,不像家里喝的水直接从山里引过来。在老家自己种菜,从来都不用买,都是绿色环保的食物,不像城里买的什么都有可能有毒,妈妈觉得志豪在城里的日子也过得不容易。

望着这茶叶,母亲眼角有些湿润,她想起平时胃痛的时候,她老伴会给她揉揉,还有家里的野山茶,每当胃疼,喝了就好受点,这包茶叶是老伴专程让孙子带给她喝的。

“志豪,你手机有信息。”陈利华把手机递给他,刚才喝茶时,袁志豪把手机放在茶几上。

“信息?什么信息?”袁志豪急忙把手机拿过来,原来是周干事的短信,先是心头一喜,紧接着情绪又低落下去了。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谢友义,笔名云中野鹤、谢天,广东省河源市紫金县人。著有长篇小说《广州好男》、《心痛的感觉》、《心中的太阳》,小说集《文心集》,报告文学集《广州的天空》、《文学的天空》、电视剧本《职校生》。中国作协会员、广州市作协副主席、广东作家职称评审委员会专家库专家。作品散见《河源日报》、《广东技能报》、《广州文艺》、《黄金时代》、《作品》、《时代报告》、《人民文学》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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