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画家代表人物之——竹禅和尚,水墨人物山水、竹石,别成一派

竹禅(1824~1901),俗姓王,法名熹,清代著名书画大师、佛学大师、古琴大师, 曾为慈禧太后作画、传戒。四川省梁山县(今重庆市梁平县)仁贤乡人,14岁出家于梁山县城北报国寺,受戒于双桂堂,一生云游大江南北,游历过 成都、武汉、宁波、上海、北京、重庆等地,曾先后住锡过成都文殊院、成都宝光寺、成都龙藏寺、成都昭觉寺、武汉归元寺、九华山化城寺、杭州灵隐寺、宁波天童寺、宁波阿育王寺、浙江普陀山、上海龙华寺,还曾游历北京,与名士翁同龢、徐郙交游,应邀为慈禧太后作画,为慈禧太后传戒。晚年竹禅回归故里,成为梁平双桂堂第十代方丈。竹禅擅长书画、金石雕刻、绘画自成一格,水墨人物、山水、竹石,别成一派,题画诗亦佳,多为禅机佛语,与“扬州八怪”齐名,居清中晚期书画名家之首。其书画作品收入《海上墨林》、《韬养斋笔》、《益州书画录》等书中 。著有《画家三昧》6卷传世,其名载入《中国美术家名人辞典》,被列为世界著名宗教人物。关于竹禅和尚出家前的生平,迄今尚没有明确的文字记载。

竹禅平生爱竹,又是一位禅僧,故取名竹禅。他常在蜀山竹林中细致观察竹的各种形态,“必得成竹于胸中,上而尖顶,下而笋根,使全身透露,影现檀栾,庶几风晨月夕,恍惚遇之。”因此,竹禅画竹,姿态万千,颇有神韵。

竹禅画竹,效法清初画家郑板桥。通景竹屏一堂共四幅,以拟人手法,题为吟风、烘晴、醉雨、承露,用浓淡不同的墨色再现了竹子在风、晴、雨、露中的各种神态。这些画是竹禅于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在南海普陀册白华庵绘制的,后由雪堂的弟子星寿带回龙藏寺珍藏。一九三一年,星寿又将这些画转赠给宝光寺。

竹禅作为一位佛教徒,很喜欢画佛、菩萨和罗汉像。年轻时,他得见唐末著名画僧贯休画的十六罗汉石刻拓片(现宝光寺七佛殿中尚有一堂),如获至宝,数年中,乃潜心摹绘了十几堂,送各丛林供奉。送龙藏寺的一堂,又由雪堂和尚木刻拓印传世(现宝光寺念佛堂还残存两幅),影响颇大。竹禅画罗汉不墨守成规,敢于创新。贯休的十六罗汉,画法奇古,一直作为后世的范本,清乾隆帝还有题赞。竹禅经过琢磨分析,细阅佛典,指出了贯休画中的错处,并根据《弥陀经》所述,重绘了别具一格的十六罗汉像。竹禅一生中共画过四堂罗汉像。现挂在宝光寺大雄宝殿两侧的一堂罗汉像,是竹禅在光绪十五年(1889)秋,由湖北武昌寄回蜀中的。画的上部,以“九分禅字”篆其名号,以草书题其来历。所画罗汉,形态殊异,神光迸露;罗汉所倚怪石,或威猛若狮虎,或狡诘如鹰隼。而竹禅另一些画中的怪石,则又孤寒若钓叟,或俊俏如美人,其意味无穷。

竹禅喜作书画大品,虽是宽大的纸幅,但还嫌不能挥洒自如。晚年有诗云:“老僧年迈七十七,终日手中不释笔;纸长丈二犹嫌短,信手拈来涂粉壁”。宝光寺说法堂右壁的《捧沙献佛图》,即是“九八加一老比丘”枣七十三岁的竹禅在上海的杰作。这幅画高六米,宽五米,如此大品,世所罕见。捧沙献佛又名小儿施土,画的是佛教《贤愚因缘经》里的一个故事:释迦牟尼佛与弟子阿难入城乞食,遇一群小孩在路旁游戏,他们将泥土作成房屋与仓库。其中一小孩见佛来到,顿生布施之心,即捧仓中名为“米”的沙土献佛以表虔诚。一百多年后,这个小孩转世当了国王,就是统一印度的阿育王,其他小孩也作了国王的大臣。这幅巨画,松干挺拔,竹节秀劲,佛祖面目慈祥,儿童行为天真,实是一幅形神兼备之佳作。

竹禅不仅擅长于画人物,还擅长于画动物。宝光寺东方丈内的一幅墨狮,更引人入胜,传为神笔。竹禅画狮,讲求于神似。他巧妙运用墨的浓淡,画了一头神采奕奕、昂头翘尾、脚踏禅云的狮子。无论你站在任何角度观看,狮子的眼睛都直盯着你。稍一移步,好象狮子的眼神也跟着转,尾巴也跟着摇哩!竹禅在画上题了一首诗:

竹解心虚叶似个,我不成佛也是错;维摩台中方丈地,能容八万狮子座。

竹禅在宝光寺的书画还有《阿弥陀佛》、《四大菩萨》、《凌云高节》、《宝贵寿考图》及楹联等。《通景竹屏》、《十六罗汉像》、《捧沙献佛图》、精品书画,每幅字画各具特色,耐人玩味,属于国家珍贵文物。

在书画上,竹禅与“扬州八怪”、破山禅师齐名,是晚清闻名遐迩的画坛怪杰。人们在他墓前提联评价:“携大笔一枝,纵横天下;与破山齐名,脍炙人间。”是这位“书画名家”一生的真实写照。他的绘画弟子方炳南,擅长花鸟、蔬果,著有种菊轩《画谱》,木廖精印,广为流传;曾主持省、县“劝工局”,首创竹帘画,使梁平工艺美术品省内外驰名,成了清末全国著名的民间画师。

竹禅书法师宗怀素,精于狂草,二十年后练写一种新的书体“九分禅字”。竹禅所作书画,每每题诗作跋,并自刻“王子出家”、“破山法嗣”、“竹禅”等印章,并有《印谱》及《刻心经句印》一卷行世。其书画作品中以水墨人物,山水,墨竹,顽石,罗汉佛像见长。其主要作品现存于新都宝光寺,普陀山白华庵。北京市拍卖行2005年春季书画精品拍卖会于3月13日。其中他的一幅六尺四条屏灵石图拍卖价达数百万元。至今有两幅佛家罗汉图流传于开县。

竹禅和尚的单独的书法作品没有其绘画多,但是在他所作绘画中多有其题的草书或行书禅诗、偈语。 而他在书法上最为称道的是创造出“九分禅书”。所谓九分禅书,是就“八分书”基础上的一个独特的创意。八分是隶书的一体,也称“分书”。字体似隶而多波磔。清代刘熙载以为魏晋时因楷书亦称隶书,为示区别故称有波磔之隶书为“八分”。相传八分书为东汉上谷人王次仲创。竹禅在八分书的基础上,新创九分书,自言“所加一分即禅味矣”。他还说“禅字亦与字禅,不有损益即不足以成其禅也。”这种字体字迹似铁笔勾勒,自首至尾,刚劲沉着,风格淳厚。体现出篆、隶兼美的艺术风格,然又似篆非篆,似隶非隶,不为法脱,而又不为法缚。竹禅的书法承袭着尚意的创作方式,充分体现了“禅意”,可谓意境深蕴。已故的当代高僧昌明法师曾言自己“五岁开始学书,颜、柳、欧、赵都学过,最后学的是清朝佛门书画家竹禅的书艺”。即是仿效竹禅和尚的九分书,且“尤宗清人佛门书画巨匠竹禅技艺,尽得其书法真谛。”昌明大师依此创作出大量禅字佳作流传于世。

竹禅和尚还有深厚的印学功底,治印作品不拘一格,风采万象,刀刀皆得意之妙笔,笔笔均信手而拈来。时人评其画曰“体格高强”,或曰“别有一派”。他的印谱现留有《游戏三昧》一套传世。该谱共四册,皆系竹禅辑自刻印成。黑粗细格,首册录《朱子家训》文印,四十页;二册录《般若心经》文印,三十八页;三册录《福寿图章》,三十七页;四册录《阴骘文》印,四十页。其每页钤一印,下注释文,总见一百五十六印。系光绪元年(1875)钤印。四册印谱中,尤以《心经》一册最为独特。该谱内页书牌和版心书名处和其余三册一样,版刻墨印“游戏三昧”四字。全卷《心经》共用28方印,开篇“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即以观音菩萨像为印面,以像代言。一般而言,在治印中造像或用于边款或是单独成造像印面,这种融合造像和印文于印面的并不多见。另有一枚,“度一切苦厄”用版画线描手法镌刻成接引众生的舟船样式,又有的镌刻成宝函样式,有的为经幡式等等。这些图画印依印写行,线条简练,神态栩栩,图案流动,惟妙惟肖。总之,整本《心经》印集图文结合,富有装饰,这在历史上的钤印佛经中实属罕有。表现出了超凡脱俗,化画为印,以画说法的形式。他这种用图画来铨释经文,并付以金石篆刻的作品,在佛教艺术宝库中也难得一见。可谓:弘般若真谛在金石,寓佛心禅意于画中。

竹禅更是晚清古琴大师。他为一个新的琴派——泛川派的开创奠定了基础。

竹禅在古琴方面的造诣一直为画名所掩,很多时候甚至被人遗忘。他圆寂后,世人将其墓前横额贯以“书画名家”来定位,墓联所写“携大笔一枝,纵横天下;与破山齐名,脍炙人间”和他的弟子方炳南所撰《竹禅碑记》,均以笔墨之事颂扬。而他在古琴方面的修为乃至于所达到的境界,居然只字不提。

近些年来,由于古琴这一国之瑰宝的不断复兴,历史资料的不断发掘,竹禅对中国古琴的传承、弘扬和拓展所具有的不可替代的作用,终于浮出水面,引起古琴界的高度重视。其影响不在书画艺术之下。

原中国古琴协会会长吴钊先生认为:早期在巴蜀地区的汉代司马相如、唐代僧睿等琴家属于传统的川派,又称霸派。“除原在蜀地的霸派外,还有来自江浙的曹稚云,钱寿占、张孔山、僧竹禅等人。他们在原有琴艺的基础上融会了蜀地琴派的特点,从而开创了一个新的川派——泛川派。”吴钊先生在《明清琴乐多元发展的思考》中说:“凡是能琴、爱琴的人,不管是宋徽宗、明宪宗、明崇祯、清雍正、乾隆等帝王,或者董其昌、唐侃、梁诗正等朝廷重臣,还是清云闲、竹禅等高僧或张孔山等道士,在琴的面前,他们完全是真正的文人。”“他们的主张直接为后来主宰明清以来琴坛几百年的虞山派的审美理念和云闲、竹禅等琴僧的艺术创造开了先河。”

同时,竹禅还传出著名琴曲《忆故人》。《忆故人》相传为东汉蔡邕所作。曲调委婉缠绵,意在思念故人。中国古琴协会会长、中国音乐学院教授李祥霆先生言:“《忆故人》产生时代不可考,出自清代后期竹禅和尚。”

在竹禅又为著名的《枯木禅琴谱》所作序文中,他明确提出了自己“以琴说法”的宗旨,提出了在中国古典文化中的琴德和禅理互为表里,都是修身养性之道,潜心琴学的目的在于以琴喻禅。竹禅一生在古琴上有相当高的成就,融其心性于琴艺之中。竹禅和尚却堪称僧家中的古琴大师,为中国近代的古琴艺术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枯木禅琴谱》序言如下:

以琴说法,大道无相,闻声而入,衣钵流传,因人说法。今云闲上人,深悟琴学三昧,其住世行道,得教外别传之旨。更于琴中音律指法,究竟精妙。曾在普陀聆同袍朗珠阇梨弹梅花三弄,曲上人所授,可谓共命之鸟、两头一音。复于京都聚首,以手著琴曲出示,爰题以琴说法四字,不异禅宗之有语录流传,以共同好云耳。光绪己丑衣弟竹禅题。

《武汉琴人小传》载:“竹禅上人卖画为生,上人且识书法,作破笔铜文篆书(岣嵝碑),有奇气,喜操缦,以普安咒、忆故人、白雪、风雷引、高山、流水等曲最为精彩。当托汉阳钢铁厂代铸钢琴一张,声音铿锵宏亮。徒孙谢竹村在汉卖画,与黄松涛为莫逆交。笑痴上人善画梅,铁峰上人善书竹,曾为十方禅林主持,皆善鼓琴,均系竹禅上人所传。”《普陀洛迦新志》卷六《十方寄寓》记载竹禅“往来普陀有年,寓白华庵。有高人风趣,喜抚古琴,其声渊渊,悠扬悦耳,令人万念顿消。”

竹禅学琴于何时何人,已杳不可寻,但他三十余岁闲居成都、峨嵋册等地时,就有多幅《抚琴图》流传至今,况龙藏寺雪堂和尚乃通晓诗书音韵之人,琴界高人张孔山亦时常过从。竹禅无论是学习、借鉴,还是交流、切磋,这样的氛围理所当然会让竹禅的琴艺得以升华。而独怀孤往,江海漂泊,寄迹空门,佛光禅影的身世和心境,又与古琴所表现的情绪往往不谋而合,所以,天赋、功力、遭际、心境都成全了竹禅作为古琴大家必备的素质,使他放手一弹,便是旷世之音。

《世纪传承2018.7.22荷月艺术品拍卖会》竹禅与与'扬州八怪'媲美,是晚清遐迩闻名的画坛大师

轶事

竹禅年轻时,和一大家闺秀相爱,犯了佛教戒规,被官府捉拿。成都将军完颜崇实念其有才,从中援救,遂离梁山,栖身于成都附近的宝光寺和龙藏寺。这两座寺庙的住持,都属于梁山双桂堂破山祖师传下的法脉。因此,竹禅备受优待。他在龙藏寺一年多,与寺内方丈、蜀中诗僧含澈(即雪堂和尚)论诗谈禅,相处融洽,并结为同庚好友。竹禅离蜀赴上海时,雪堂还命弟子星寿做竹禅的随身侍者。竹禅四十见左右云游大江南北,“所至名山古刹,多有留墨,体格高超,轶唐迈宋,人是以珍重之”。以后,他又多次到北京,出入于王公巨卿间,与翁同龢、徐甫阝等相友善,一时名满天下。

竹禅和尚一生主要时间都在各地参学。他的足迹遍布川渝、湖北、山西、北京、天津、上海、浙江、江苏、安徽等地,走访了各地的古刹丛林,名山大川。也在这些地方留下了大量的书画作品。

其书画作品收入《海上墨林》、《韬养斋笔》、《益州书画录》等书中 。著有《画家三昧》6卷传世,其名载入《中国美术家名人辞典》。

这既是对竹禅和尚一生的评价,也是对他艺术贡献最贴切的肯定。

竹禅和尚14岁出家于梁山县城北风景秀丽的报国寺,并度过了陶冶性情、初学佛法的沙弥时期。遗憾的是,抗战期间日军数次轰炸梁平,报国寺在战火中已荡然无存。

20岁时在双桂堂受具足戒,嗣法于第九代双桂法脉一超禅师,并在双桂堂担任书记执事。双桂堂浓郁的禅学内涵和深厚的文化底蕴深深影响了竹禅和尚。在他受戒后常住双桂堂的期间,一面亲近一超禅师修学佛法,一面充分接受着艺术氛围的熏习。

竹禅出家后,以极具风趣的构思,篆刻了“王子出家”“削发报国”两方印章,并伴随了他一生。

竹禅一生云游大江南北,在初期参学的这数年里,竹禅和尚参访京师各寺并游走于附近名山古刹,在山西、天津都有短暂的驻留。这一阶段的参学经历,使得竹禅和尚深感自己在修行上,在艺术创作上皆有很多不足。

川东地区时局相对稳定之后,竹禅回到了梁平,仍然在出家的报国寺住了数载。期间一面为常住尽心服务,一面又专心书画练习,努力提高自己的艺术水平。几年的潜心修学,使得他在佛法和艺术的造诣上都有了很大提高,并将二者相互融通,奠定了他“以琴说法、以画说法”禅师的艺术风格。

同治八年(1869)竹禅和尚再次离开重庆。他沿江而上到达上海,此后遍游名山大川,多次朝拜了五台山,迎请佛舍利和贝叶经,和五台山结下深厚缘分。并先后辗转住锡于天津无量庵、九华山化成寺、上海龙华寺、普陀山白华庵及杭州、宁波各大寺院,以普陀山及上海驻留的时间最长,前后近30年。

光绪二十五年春(1899),双桂堂常住派人前往上海迎请竹禅和尚回梁平。次年夏,竹禅从上海起程,沿江途径武汉。竹禅参学往返之际,都要前往武汉归元寺拜访,现在归元寺尚有他的书法对联、罗汉画等作品。在他返回双桂堂任方丈前,最后一次前往归元寺做短暂休整后回到双桂堂。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初夏,竹禅和尚回到阔别多年的双桂堂,并于当年冬月初一,升座为双桂堂方丈。

竹禅在回梁平之前,住锡于上海福田庵,曾预知时至并“语庵僧曰:吾世缘将满,当从来处去。当时寺中僧人颇有不安,揣度他将示现往生。后见其安然返渝,以为无碍。

竹禅和尚升座后不久,即在当年隆冬示寂于双桂堂丈室,世寿七十七。

竹禅圆寂后,次年寺院于后山竹林之间为其立塔树碑,方炳南撰碑文简要记载竹禅和尚的一生及其功绩。此碑作为记录竹禅和尚生平的重要历史依据一直保存至今。

竹禅和尚塔于文革时期被毁,1989年由时任方丈妙谈法师率僧众发掘塔的基座,拾回遗骨火化,供于“报恩堂”。

2003年双桂堂现任方丈身振法师率四众于寺院内为竹禅和尚重建六角式石塔,塔高二丈,直经一丈二尺,移其灵骨于塔内,永供后人礼拜。并于塔上撰刻当年世人对竹禅的评价:

“书画名家——携大笔一支纵横天下,与破山齐名脍炙人间”。

这既是对竹禅和尚一生的评价,也是对他艺术贡献最贴切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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