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你很需要和我一起吃顿饭吗?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朋友,你们已经认识很久,相知甚深,但你们却很少单独见面,往往是一方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才会发来微信说,“晚上吃饭?”,“好”。

前几天,我有一个这样的朋友约我吃饭。我从A点出发,他从B点出发,约见面的地方离我很近,快要出门走下地铁的瞬间,我突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喂,你在哪儿呢?”

“XXXX”

“昂,那你要多久才能到啊?”

“大概比你晚半个小时。”

“哎呀……你很需要和我一起吃顿饭吗?”

对面短暂的沉默了一下,语气平淡地说,“那就算了吧。”

“那我就去按个背了哈哈,累死我了!拜拜!”

真是鬼使神差的一个问题啊:你很需要和我一起吃顿饭吗?

上周我去看了一部话剧,叫做《最后14堂星期二的课》,讲了一段师生间的友谊。故事的重头,是在老师得了“渐冻症”,病情逐渐加重直到去世之前,每个星期二学生都到他的家里来,两个人一起聊聊天,聊聊生活里发生的事情,聊聊困惑,聊聊死亡。

最后一次见面,老师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却还是保持他一贯的幽默,打趣着他的学生,“你呀,一直不愿意介绍你的妻子简宁给我认识,我知道,你就是想把她,占为己有!”

学生拉着老师的手,感受着他的生命一点点的流失,哽咽着说,“对,我一直不愿意介绍简宁给你认识,就是怕你们太聊得来。因为,我是想把你,占为己有啊!”

突如其来的“表白”却一下戳中了我的泪点。

回过头想想,我们是为什么需要朋友呢?是因为孤独。

小时候的孤独很简单。虽然我们并说不清楚这样的感受,但是总觉得和别人一起玩比较意思,和小红一起玩特别有意思,而自己一个人玩就没有那么有意思。要排除孤独也很简单,一个沙包扔过去,砸着一个朋友,来吧,一起玩耍吧。

长大的孤独相对复杂些,“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无法被理解的孤独。我们也花了远比扔沙包要多得多的劲儿,满世界的,赤着脚丫的,抹着汗的,寻找这个“知我者”。

好像在黑暗中走着,走了很久很久,觉得有点冷,又有点累,这时候突然看到远处有一丝微光透进来,我一下又提起精神啦,向着那方向跑过去。

朋友是什么呢?

孤独是一间望不到头的黑屋子,你是出口。

我不晓得别人是不是也会这个样子,反正我常常自嘲,是怀着类似谈恋爱的心情在交朋友。

和你太谈得来了,以至于希望你和别人都没有那么谈得来,就是一种说不出口的,想要把你“占为己有”的心情。

那么问题来了,操着谈恋爱的心,却没有谈恋爱的底气。

年少的时候不知分寸,大剌剌地什么事都拉着你去,才不管你愿不愿意,空不空闲,你如果嘴上说不愿意那一定是口是心非,跟我去怎么会不愿意呢?

现在却做不出那般心无旁鹜的事了。忙工作,忙恋爱,忙结婚生子,忙父母亲戚,或者就是终于忙完了好想一个人待着静一静。

我很需要和你吃一顿饭,这样言之凿凿的话,我说不出口,你也说不出口。

我们谈仪式感,谈要给父母一个拥抱,谈要对爱人郑重地说我爱你,谈要认真地给自己规划一次旅行。

那朋友的仪式感在哪里呢?

谈恋爱还有分手一说,那么在平淡岁月里被磨平的友谊怎么办呢?

在我问出那个鬼使神差的问题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好像受气的小媳妇在撒娇,“你是不是很想见我呀”。

作为朋友又说不出这样肉麻的话来,只好含糊地问一句,你是不是,很需要和我吃一顿饭?

多希望你说,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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