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朝人眼里,颜真卿其实不是个书法家

#颜真卿

前段时间,考古大省陕西又搞了个大新闻,在一处墓葬中发掘出了一方颜真卿书写的墓志铭,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 出土的墓志铭

颜真卿是一位书法大家,就像是背四六级的同学记住的第一个单词是abandon一样,练书法的同学第一本字帖往往都是颜真卿的字帖。

在现代人眼里,“大书法家”一定是颜真卿的首要标签,但是唐朝人可不这么想。

颜真卿出生于公元709年,是琅琊颜氏的后代,对,就是那个写《颜氏家训》的颜氏。

颜真卿(709年-784年8月23日)

字清臣,别号应方

三年后,我们熟悉的剧情来了,唐玄宗登基,那个盛唐,它来了。

虽然是盛世,还是名族后代,但是颜真卿的少年青春并没有过得那么华丽,他年幼丧父,由母亲抚养长大,家庭条件不是特别好,但是读书学习一样不落,“少好儒学,恭孝自立。贫乏纸笔,以黄土扫墙,习学书字”,刻苦的学习迎来了好结果,颜真卿25岁的时候就考取了进士。

也许是家风使然,也许是他天性如此,颜真卿性格耿直中正,敢于诤言,做校书郎这也没有什么,但是才华这种东西挡不住。

他因母亲病逝,赴洛阳丁忧三年。回长安后中博学文词秀逸科(制举考试的一种),开始了升官之路。任监察御史期间,奉命巡查河东、陇州,平反冤狱,体察民情,为民发声,赢得了百姓的好评点赞,但是这样的性格和行为也让很多人不喜欢,包括当时皇帝眼中的红人杨国忠。

在他45岁的时候,被杨国忠找了个借口,调到了平原郡当太守,大唐一匹狼颜真卿的隐藏副本开启了。

颜真卿所在的平原郡,属于安禄山的势力范围。在他上任之时,就已经看出安禄山有反叛的苗头。表面上他与各位宾客每天饮酒赋诗,麻痹安禄山,暗中却悄悄招募人手,换掉各级官员,又借着阴雨连绵的借口,加高城防,挖深护城河,为战斗做好了准备。

几年之后,安禄山果然反叛,将领无心守备,士兵缺乏战斗力,安禄山带着士兵长驱直入,大量国土沦陷,唐玄宗不禁发出了“河北二十四郡,竟无一忠臣焉?”的感慨。

而另一边,颜真卿挺身而出,发布檄文,联络各地将士们起兵反抗,响应者十七郡,他被推为盟主,合兵三十万,致使安禄山不敢急攻潼关。

在黄河以北全部沦陷的情况下,颜真卿和他的堂兄常山郡太守颜杲卿依然共同抗击叛军,带领沦陷地的士兵杀死叛军守将,收复各大郡县。

经过这次内乱,颜真卿因为战功卓著,英勇奋战,赢得了朝廷的赏识,之后官至吏部尚书、太子太师,封鲁郡公。

但这一切,换不来颜真卿在战争中失去的颜氏满门忠烈。

颜真卿的堂兄颜杲卿,在被叛军将领围攻时孤军奋战,求援不得,宁死不降的他最终被凌迟处死。颜杲卿儿子颜季明来往于常山平原两地传递消息,城破后被斩首。

直到叛乱平定,颜真卿才能去收殓亲人的遗骨,结果仅仅找到堂兄颜杲卿的一只脚,还有侄子颜季明的头骨。“抚念摧切,震悼心颜”,在这种情况下,他写下了被人称为“天下第二行书”的《祭侄文稿》,满腔的悲痛与愤怒,都化在了这篇文稿的涂改和枯笔中。

▲ 《祭侄文稿》

抗击叛军的功勋,也不意味着下半生的仕途顺风顺水,反而是因为知名度变高,因为他的耿直清廉,崇尚忠孝,固守制度,遭到了更多人的排挤。

唐朝军队收复长安之后,唐肃宗李亨急着回京城,偏偏这个时候颜真卿站出来了,说因为太庙被毁,要求肃宗效法古人“向东哭”。于是没过多久就被贬谪。

唐代宗时代,皇帝回到长安旧宫,颜真卿又站出来,要求皇帝先去拜谒五陵九庙,然后才能回家,还对着宰相动了怒火,搞得大家都不开心。没过多久也被找了个理由去地方上任。

被群臣评价为“不通世事,一味耿直”的颜真卿就这样一直从中央贬到地方。

颜真卿75岁的时候,淮西节度使李希烈反叛,当时的宰相是卢杞,一直嫉恨颜真卿,向德宗说:“颜真卿三朝旧臣,忠直刚决,名重海内,人所信服,真其人也!”,怂恿李适下诏,让颜真卿去劝降李希烈,“使往谕希烈,可不血刃而平大寇矣”。

颜真卿明知死路一条,但还是前往叛军之中,李希烈欣赏颜真卿,想要为己所用,却用尽办法皆不能使他屈服,只得将他囚于蔡州龙兴寺。不久唐军反败为胜。李希烈之弟李希倩被朝廷处死,惹怒了李希烈,784年8月23日,颜真卿被缢死于龙兴寺柏树下,终年七十七岁。

颜真卿的死讯传回大唐,三军为之震动。半年后,淮西叛乱平定后,贞元元年正月,陈仙奇派人护送颜真卿的灵柩回京,葬于京兆万年县颜氏祖坟。

唐德宗为他废朝五天,举国悼念,颁布诏文:“才优匡国,忠至灭身,器质天资,公忠杰出,出入四朝,坚贞一志,拘胁累岁,死而不挠,稽其盛节,实谓犹生。”

早年的颜真卿,怀着一腔热血,刚正不阿,为国为民;中年的颜真卿,带领军队奋力平叛,功勋卓著;晚年的颜真卿,在生死攸关之际,义无反顾,最终壮烈殉国。

早在殿试之时,颜真卿就是这么说的:“古贤曰:‘言为心声,书为心迹。心正则人正,人正则笔正。笔正可致横平竖直,端庄大方。’”

这句话,既说出了颜真卿书法中方方正正的一笔一划,也阐述了他人生中端端正正的一言一行。“字如其人”是颜真卿人生最好的注解,也是他一生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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