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旧梦
临川旧梦
文/卢开国
人到中年,总会做梦,梦中稀奇古怪的事越来越少了,入梦的多是陈年旧事,梦中情境就像一部部老电影,昏黄而又斑驳,有时物是人非,有时悲凄感叹,有时则轻松明媚,窃窃自喜……梦中自然少不了承载着美丽青春的高中母校――淮阴县渔沟中学。
梦中的渔中,是美好的,除了即将高考带来的些许压力,总体的感受是激情飞扬的,自然也有少年不识愁滋味,也有饥饿和欢愉……一千个毕业生心中应该会有一千个渔中吧。
渔中是座古老的学校,前身是有三百年历史的临川书院,关于渔中的光辉校史,美丽传说,历届名人,毋须赘言。
95年秋,15岁的我独自一人背着简单的行囊,一口袋大米,坐着颠簸的三轮卡,来到这所农村名校,因着中考的失意,开始了三年的自我救赎。那时的渔中,已是繁华之后的落寞吧,因地处农村,昔日的名校已被城里的县中、淮海抢尽风头。渐秋的时节与其时的渔中以及我心中的失意竟完美的融合在那个落寞的九月。在这个九月,除了学校门内那株青松是昂扬挺立的,操场上茂密的杂草是活泼的,主干道旁棵棵说不出名字的木本粉花是绽放的,其余都是负面而又压抑的。简陋的宿舍,破败的教室,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露天阴沟腐败的气息,处处让人不适。
然而对于一个半大少年来说,这一切不适很快消失。经过短短时间的相处,陌生到熟稔的同窗,面慈心善而不失严厉的老师,让我们这些猴子们的本性迅速显现,从这一刻起,我的高中生活才正式拉开帷幕。
到了陌生的环境,初步安顿下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是找熟人。刘成在2班,外号橙子,我发小,小学初中同学,因比我大了个把月,老让我喊他成哥;化东在1班,小学初中同学,老成持重;还有好几位老同学。于是心有安慰,稍定,开始各自的自我救赎,也开始认识诸位新伙伴,像本班的王赞、戴志明等,都是小个子,都坐前排,甚至比女生还靠前。王赞小子总是吹嘘自己的光荣恋爱史,我没见过,还有若干,记不得了;小戴同学喜欢班上某美女;女生中有臧大姐,学习很用功,跟同学相处也很融洽,得到了大家的尊重,都喊一声大姐,多年后,大家改叫她小妹……最活泼的是风全,这家伙是班级足球队主力,体力充沛,现在球不踢了,改跑马拉松了,经常在国际大赛看到他纤瘦的身影。吴云生和姚健康老是混在一起,都是足球队主力,云生对班级做的最大贡献是班里百分之九十的武侠小说都是他带过来的,对于4班最终成为典型的文科班功不可没,这两家伙最终没在武林发展,跟佟湘玉一样,跑去开酒店了。足球队的还有玉国、章冲、广飞等等,空了就会到操场演练,然后跟其他班约战,赢了回来整个校园都能听到他们放肆得意的笑声。忘了说一句,当时我是替补中的替补。坐在后排的男生有些结拜了,变成太保,跟班外的校外的打架,但从来不欺负本班诸如我这样的弱小。班里的女生们的生活就不清楚了,都挺神秘的。大多都有个可爱的名字,像小羊,小兔,糖糖什么的……
还有不少学习用功的同学,把枯燥的学习变成了乐趣,向他们致敬!
4班的老大是赵旻老师,他是一位戴着眼镜胖乎乎带点痞气的老师,你永远无法把他的形象和一位语文老师划上等号,连约等于也是不沾边的。就是这样一位看起来与斯文毫不沾边的老师,却把4班带成了典型的文科班。若问哪班最团结,哪班心最齐,哪班文科最厉害,非4班莫属。赵老师天生有一种凝聚力和号召力。若是形象再斯文点,估摸着给他个市长也能干好。其余的任课老师有许多也还印象深刻:斯斯文文从不发脾气的数学孙老师,我就记着除了我坐第一排上课打瞌睡被他当头棒(书)喝,别人就没被他揍过,老人家现在快有80了吧;魁梧有力的物理包老师,经常带他自制电力设备来上课,那一脸的骄傲把不少同学勾引去了理科班;还有高三数学老师“炮哥”到南师附中听了几节课,回来看见我们那一副嫌弃的神态:“人家的学生个个都能教你们!”就没想到下面学生们一脸的不服:“什么样的老师教什么样的学生,你怎么不跟人家老师比的?”……当时的校长老浦校,德高望重;儒雅的崔国建主任,一手好文章;年轻帅气的政治陈建业老师……
高二的时候会考,各人开始有重点的把精力向会考的科目转移,其它科目则是一塌糊涂,高二年级的期末考试,可能是许多人上学以来的最惨一次,会考是大事,每门都不挂科才能参加高考,所以其余科目都无所谓了。高三分科之后,发现优生格局大变,之前的八九门功课变成5门,选科大多摒弃了自己的劣势科目。各人就在自己选的方向冲刺了。课外,文科生们随手拎着一本课本,边散步边背诵,还能随脚把飞来的足球踢上天空,然后对着跑来捡球的兄弟肆意大笑;理科生辛苦点,趴在课桌上忙着解题破题演算,绞尽脑汁……
枯燥的学习之余,除了踢球等运动,还有一个渔大学子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活动――看录像。那几年,作为高科技多媒体时代见证的VCD席卷全中国,于是渔沟街上作为推广者的小刚小强两兄弟也成为了校园文化名人,他们依靠一块钱六部的低廉的价格,轮番轰炸式播放的服务,吸引着无数学子们的眼球。以至于逢考,逢周末节假日的夜晚,在操场的围墙边,学校的铁门旁,处处都能看到鬼鬼祟祟、偷偷进出的身影。成子和我自不用说,一对难兄难弟,也是录像大军中的成员,常常是把自己可怜的生活费省下的些许零花钱,奉献给刚强兄弟。简陋的录像厅里此起彼伏的“老板,换片”成为除了最主流的伴音,而老板“来了,来了”则是最动听的声音。说好的救赎呢?说好的发奋图强呢?所有的都抵不过屏幕上开篇的“等登蹬”片头音乐。多年后同学再聚会的时候谁要敢说没去过录像厅,肯定是立即招来一阵嘘声,嘘声里有怀疑也有遗憾吧。刚强兄弟的录像厅对于渔中学子的贡献是巨大的,最起码在我看来扩大了农村学子们的视野,打开了一扇初步认识世界的大门。后来据说文化传播者刚强兄弟中因播放YH影片被查,正好碰到一位渔大毕业的JC兄弟,刚强兄弟纳闷,这小大哥咋就这么眼熟的呢。
那时的我们都很贫困,每天的伙食费三块五,其实学校已经很厚道了。但对于正长身体、长个子的我们来说,其实是远远不够的。像我,三年长了20公分。学校的大食堂收米,可按市价抵扣伙食费,因此每次周末返校,都会从家里带一口袋大米,从渔沟大北门下车,把大米背进学校食堂,过秤后倒入一口大缸。大食堂早晚馒头稀饭,定量。中午米饭,一份大锅菜,有时是可以看见肉丁的,不过就跟稀有的昆虫、两栖动物、夜行动物出现的频率差不多,想来还是挺酸爽的。以至于后来大食堂东边的教工食堂以及西边王家私人食堂生意特好,还有些经济条件好的同学吃住在校外(学校对面、粮站等地方)。
对于初恋问题,渔中当然也有,不过往往比较隐蔽低调,不像现在的孩子,在学校都能勾肩搭背亲吻的。对此,没有太多记忆,就不多言了。
三年不长,但却是人生青春的记忆,早就想写出来留作纪念,每次提笔却又不知从何开始,怕有所遗漏,也怕写不好。每次梦中醒来,往往泪湿枕巾。20年毕业回校,只看到一幢被锁在铁丝网中的教室,那青砖小瓦飞檐红柱都已如老照片一样斑驳,更被危房二字惊醒,方有逝者如斯夫之感,原来自己离开已那么久!
现今的渔中老校区已关闭,成为众多渔大学子瞻仰的圣地,每年都有许多学子返校,缅怀属于自己的青春岁月。感谢母校师长们的悉心教导,铭记这段青葱岁月。
毕业20周年聚会时,男生们在气温近40度的新渔中操场上踢了一场雨中足球。在走路都很困难的高温天气里,我们尽情挥洒汗水,追忆往昔。此聚本不易,再聚未可期。看着新渔中优美的办公环境,良好的办公教学条件,以及与淮阴中学共建的品牌,对渔中的发展不由又多了几分信心,愿新一代的渔中人把她建设好,发展好,她永远是渔中学子魂牵梦萦的母校!
作者简介:卢开国,男,38岁,从警,因奇懒而果稀,其名不扬,其貌不扬,其文亦不扬,行走沙砾,偶遇鹅卵,甚喜记之,如珍宝分享,智者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