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人心,茶有茶魂
先生喜欢喝茶,家里便多了各种各样的茶,从绿茶,红茶,到花茶,各种养生茶,而我却独爱被时光封存的普洱。
很久以来,只要喜欢什么物件,我必翻看各种资料一二三探究其来历根源,把它的来龙去脉找出来,了然于心后,才欢喜纳之,如多了一位挚友般珍而重之。
喝茶,也莫能除外。
普洱,是佤语“步日”、“步耳”的同名异写,意为朝前走的同胞同伴。“普”是“扑”、 “蒲”、 “濮”的民族称谓同音异写,“濮人”是最早种茶的民族,“普茶”即是“濮茶”。 普洱茶产于云南西双版纳等地,因自古以来在普洱集散,因而得名。
她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东汉时期,距今已达2000年之久。民间有“武候遗种”(武候是指三国时期的丞相诸葛亮)的说法,故普洱茶的种植利用至少已有1700多年的历史。
唐朝时普洱名为步日,属银生节度(今思茅和西双版纳一带),银生茶是为普洱的前身,元朝时称为普洱,明万历年才定名为普洱茶,极盛时期是在清朝,《普洱府志》记载:“普洱所属六大茶山……周八百里,入山作茶者十余万人”,可知当时盛况。
向来对被牢牢打上时光烙印的物件,有一种特别的情怀。
初识普洱,觉得别的茶叶都自由自在,松松散散,被稳妥安放在盒子里或者包装袋里。偏她,朴素着一张大饼脸,只简单地包着层防霉的纸,每次喝茶还需人费劲地掰下一块来,甚是麻烦。
但相处久了,才觉得,也只有她,仿佛琥珀,被冻结在过去的某时,浑身上下充满着醇香的诱惑,自然有她的灵性所在。每次饮茶,都觉得该正襟危坐,方才对得起这如许年时光沉淀累积,方才不辜负充满灵性的自然万物。
家中常有客人不期而至,点名喝的便是普洱。众人围坐,先生充当那个泡茶的人。
据说,普洱沏茶有讲究,水要单用纯净水,还要烧开刚好至100度,普洱还不能久泡......如何洗,如何泡,火候如何拿捏,分寸如何掌握,才能将其内在的香味充分调动起来,我不懂,只是喜欢极了舌根被她缠绕缓缓生香的感觉。
普洱茶颜色红浓,味道醇厚,皆因其在后发酵过程中,以茶多酚为主的多种化学成分在微生物和酶的作用,形成了与众不同的浓郁香气,久久挥之不去,让人心生欢喜。
品质越好的普洱,时间越是久远就越珍贵。如品性纯良又不失活泼灵动的茶精灵,时光便是她最贵重的嫁妆。良人品她之时,便是她真正相托之日。
在弥漫的茶香中,我仿佛穿越多年,看到她们同生共长在云南边陲,青翠欲滴耸立于灌木林上。某个薄雾缭绕的清晨,被聪慧的少数民族少女用葱白般干净的手轻轻摘取,然后曾领受暴晒之苦,火烤之热,将身上那些醇香凝固在某一刻,重历烘干晾晒之繁琐,将一寸一寸的光阴悄悄镶嵌在干枯芽叶的百般纠缠里,隐隐蛰伏。
且待多年后某天,因机缘凑巧,被某个爱她的人买了去,然后再择一个午后,濯手净面,摒心静气,用上好的茶具,纯净的水源,精湛的茶艺,满心的欢喜,善待之,珍重之,她的魂魄这才肯羞答答慢慢从芽叶的舒展中缓缓走出,华丽现身。
世间万物,皆有生命。人有人心,茶亦有茶魂。若你用最好的相付,她必完美呈现,就为你的怜惜和懂得。
她来此世一遭,为的无非就是这一刻吧,有人能读懂你的珍贵,有人能赞叹你的清醇。而放眼人间诸般深情厚谊,亦莫不是如此。但凡有一人如知己般懂你,便都会觉得此生此世没有白白走上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