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故事】道马子治病

【残片系列】

   治      病   

文/王婧

吃过早饭，我和毛芋一起到秀儿家找秀儿玩，吓了一大跳，因为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事。秀儿家和我们家只有二百米远的距离，我喊她的爸爸是叔叔，同一门房同一祖宗。婶婶常年生病，听村里的人说，这是一种怪病，浑身无力，想睡觉，时哭时笑，口中会说些语无伦次的话，怀疑是“鬼”附身体了；所以婶婶常年身体不好，她胖胖的，个子挺大，四方脸，眼睛大大的，躺在床上是满满的一床肉。

“秀儿爷，你哪里去了”，声音大得在我们家也能听到，叔叔听到后，赶紧到她跟前，问有什么事。好像每次叔叔出来说话，她都这样喊。

因为婶婶身体不好，从来没有见她下地干过活，到生产队里挣过公分，生产队长召开的批判会上，说，“秀儿妈，吃得肥肥胖胖的，好吃懒做不劳动，每天都在家里装，不支持生产，要罚他们家的工分”，于是叔叔家的工分常常有一部分被生产队扣掉，婶婶也挣了个“懒婆娘”的外号。

我与毛玉进屋时，秀儿正在一旁怯怯地拿着纸，一脸严肃，不敢和我们说话。

她们家正在做“法事”，为婶婶“驱鬼”，不让“附身的鬼”缠在婶婶的身上，要赶走这个坏蛋。叔叔把门虚掩上，生怕别人看到说闲话，因为我们是小孩，又站在床头的角落里，也不敢咳嗽一声，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没在意，我们才没被赶出去。

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清瘦，长脸，后面有一个发髻，嘴里的左边镶了一颗金牙，面无表情。她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拿着自制的小木条，在婶婶的窗前拍拍打打了好一阵子，口中念念有词。

开始我和毛玉听不懂，但也不敢多问，更不敢相互讨论，只有相觑不做声，有时还好奇地偷看秀儿几眼。

只见法师，（大人们管这类人叫“道马子”），小声说过开始大声说：“你是北边开山上的一只黄猫变的大仙，以为我不知道，不要在这里停留了，你已被我识破了；不然的话，到几月几号我一定捉到你，让你必死无疑，我还会告诉你的师傅和我的师傅，说你偷偷地出来了，狠狠地打你，赶紧回去”，然后，她开始打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直到打了许多眼泪出来，鼻涕流得很长也不擦。

“秀儿，把纸拿来”，秀儿拿来准备好的纸，又拿来准备好的黄泥盆子，把纸放进盆子里，叔叔用火柴杆向火柴皮一擦，闪了一下，没有燃着，他又在身上的裤子后屁股位置磨了几下，再一擦，闪亮了一下，“嗤”的一声，火着了起来。说是把附在婶婶身上的大仙送走。然后法师又一阵滴里咕噜地说了谁也听不懂的一席话，说是与它告别。

再一会儿，法师擦干了眼泪鼻涕，开始在婶婶身上拍拍打打，说大仙被她赶跑了。

“这个大仙很厉害，一次路过你们家门前，喜欢上了她，所以就住下来不走了”，法师说。

又说，“以后要注意，防止再遇到它就更麻烦了，这次，如果不是我本领高强，根本捉不住它，更赶不走它”。

叔叔一家千恩万谢，给了她四斤红糖，五十个鸡蛋，两包香烟，用柳条篮子装好东西，用红布盖上，这位女法师才站起身来，抖了抖大襟小褂，昂起头，疾步扬长而去，身影慢慢地消失在村庄的尽头。

秀儿把盆子端了出去，把纸灰倒进门前的粪池里，把黄盆刷干净，回到了屋里。

只见婶婶坐了起来，披头散发，头上还蘸了一根草，好像很长时间没有洗过头了，有的头发都成了饼子。

我非常羡慕那位法师，她怎么就能看到黄猫大仙的呢，我怎么看不到呢？她说着话，哭哭啼啼还能为人治病，人家还要给她好多好吃的东西。

秀儿看妈妈没事，就悄悄地跟我们一起出来，说她们家已经做过好几次了，爷爷奶奶他们生病，都会崔着请人来家做的。

（未完待续）

王婧，女，1974年9月1出生，文学业余爱好者，灵璧家园网优秀诗人、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