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记忆】乡村记忆——水井
乡村记忆——水井
文/游传化
说起水井让我不由得想到著名导演张艺谋主演的电影《老井》和小时候语文课本里的江西瑞金城外沙洲坝“吃水不忘打井人,时刻想念毛主席”的红井。是啊,水和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水井是当时老百姓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源!
我们这里地处淮北平原,地下水资源虽然丰富,但是在过去打一口水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这里的老井大都是由石头圈成,砖砌水井不多,听说要很有钱的富户才能修得起,俗称“高沿井”。过去的水井也是富裕和生活殷实的象征。一个大村能有一两沿水井就是很不错的了,小点的村庄是打不起井的,要到很远的别村去挑水,遇到干旱年份甚至要跑十几里以外找水井担水。至今仍有好多以水井命名的村庄如:王井庄、张井子、孟井沿、李家井等……
水井的建造在过去可是个不小的工程,称得上是村中的大事。资金来源无非有两种途径,一种是募捐或集资再者就是有钱人的资助。打井先要选地势。一般都选在村外,可能是出于环境和安全的考虑吧。然后选定吉日烧香放炮敬土地神,方可动土开挖。开始要把井的底盘挖大,大约是水井的好几倍,就这样挖下去,一直挖到一丈多深(约五、六米)砂浆层的旺水泉眼。这时要立即用硬土把泉眼堵住后,用石板铺平一层面积约为所建水井两倍的底座俗称“铺底盘″,然后在井盘中间位置确定井的大小尺寸,用石头一层一层往上砌,我们这里称为“圈井”。每砌两层石头就要用土把周围夯实,就这样一直砌到井口。井口要高于地面几十公分防止下雨时地面污水漫进水井。井口四周要用大青石镶嵌,这样才显得干净卫生。有的在井旁还要立上一块功德碑,篆刻上捐款人名单及挖井的时间等。最后才到开井时辰,先要鸣炮敬酒祭神,再选一精干年轻人,腰系井绳由井上面的人慢慢续到井底下扒开泉眼,这样一口清澈的水井才算大功告成。
当时乡间菜园地也有一种供浇园用的水井俗称“旱井”,就是一个人一点点在下面挖成,井水不深,周围是用芦苇等圈就,地面上放置一辘头架和一系着长绳的木桶,供摇水上来浇灌。这样的水井被称为“辘头井”或“土井”。
水井用的时间久了,井壁的石缝里就会长出许多绿澡和青苔,井底下也会有淤泥。也会有谁家的水桶,扁担勾、烟袋、桶梁子、或者钢笔之类的不慎掉到井里。这时候就要淘井了也称洗井。村里便会安排几个青壮劳力带着木桶等用具前来洗井。大家齐心协力把井水斛干,派一利落的青年人下到一丈多深的井底,上上下下把水井四壁和井底清理干净。用不了一夜,一汪清泉又溢满了水井。
记忆中当年我们村头就有一口这样的石圈水井,一年四季前来井沿挑水的男男女女有说有笑,水桶叮叮当当,扁担咯吱咯吱,颤颤巍巍,就像一支支快乐的乡间小曲。尤其到了夏天,井沿不远便有两棵老柳树,像两把绿伞把井沿遮满了阴凉。这里可是村民们休闲纳凉的好地方,那时候家里都没有电扇更没有什么空调之类的。午饭后大家伙三三两两地聚拢过来了。你看吧,打扑克牌的脸上挂满纸条,这边几个输得头上顶起了鞋底和高帽。那边几个老头津津有味的抽着烟袋,互相对着火,时而大吸几口,时而在地上磕磕烟锅里的烟灰,你一言我一语好像是在说以前的陈年旧事。那旁几个中年汉子又在嘀咕着谁家娶新媳妇怀孕了,哪个生产队里的草驴下驹了之类的“荤事”。这旁几个妇女不知道谁说损话了,她们一手拿着鞋底一手拿着牵着线的大针笑得前仰后合的。我们几个伙伴则在一旁互相争着讲昨晚看的电影《小兵张嘎》里的,张嘎用柴禾,把胖墩家的烟囱堵上,呛得胖墩家烟雾缭绕,直打喷嚏,到底是张嘎厉害还是胖墩厉害的事。就这这样大伙互不干扰的侃大山。聊渴了就在井里提上一桶冰凉的井水,趴在桶沿上咕咚咕咚像饮牛一样的喝上几大口,真是比现在吃冰淇淋还爽呢。晚上琴书开始了,大家伙坐满井沿,随着那悠扬婉转的琴声,乡亲们很块被带进了戏里,唱到伤心动情处唏嘘不已,甚至泪流满面,说到欣喜处又哄堂大笑。我们小孩子听不懂,只能听唱书人说道:“父老们听清,要想听书随书观看大道走来一个眉目清秀的二八少年”.......不久就躺在大人身边的草席上睡着了。
数百年来,水井就这样日夜流淌着,养育了一代又一代村人。先是七十年被机械水井也称“机井”替代,不久又被“压水井”给取代了。近几年随着农村饮水安全工程的实施,家家户户都用上.了安全卫生的自来水。从此农村的水井大部分被掩埋和遮盖了。水井也逐渐淡出了人们的生活和记忆,由水井变成了“老井”。如今“老井”也已成为“古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