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乌鸦的悲叹
作者:沙棘
图片:网络
明天是我的生日,屈指算来40年的光阴恍惚一闪而逝。我常静思于床塌,忆昔儿时的天空和足迹。
每每回到阔别20年的故乡,最让我依恋的是那一方贫脊但富有童趣的村庄。细细看,昔日的村落的面貌令我追忆、令我担忧。最难追寻的,除了儿时伙伴的幼稚面孔,还有昔日伴我游玩长大的小河和河边榆树林中的那一群乌鸦,树上的乌鸦从20年前的故乡消失了。
我的故乡,在贫脊的黄土高原,在北方的四季分明的山梁下,是我第一眼看到这个世界的窗口。就是这贫脊的土地,却给了我无数的梦幻和无数的乡思 。纵然工作再累还要抽点空闲,回到老家看看似曾熟悉又陌生了的故乡,渴望在那最原始的村落,寻找儿时的欢乐,洗涤生活的浮躁,梳理疲惫的心绪。让绷紧的神经在故乡的原野驰骋,在乡音中松绑。多少次的追忆,多少次梦回归乡。从大学毕业时的步履至今日驱车归乡,跨越了时空的交错,也净化着脑海的浮尘。
今次因公务的疲惫,思绪的纷扰,工作之压力,我再次想到那个生我养我的贫困村,生我养我的故乡,只想忘记工作,为心神疗伤。
从城里驱车两小时,就可以走到我的老家,这次特地小住几日,与故乡做了阔别以来的一次长接触。
沿着乡间的小道步履,走在过去的旧宅,立于院落。祖父曾留下的老屋,是一已有70年余年的土屋,屋外的土坯已经斑驳可见,门前的榆树林已没小时候茂盛,枯干的树梢已经苍老,刚刚几岁的小榆树也像是未老先衰的小老头,树梢已经枯萎。
立于门前的那一刻,我的意识一下回到20年前的今天,也是这座破旧小院,也是这祖父种下的榆树林,乌鸦的巢居错落树丫之间。成群的乌鸦在天没有亮的时候就叫起来,开始了它们一天的忙碌。有的去屋西的小河衔来泥土,有的去衔来树枝建筑它们的窝巢。
日落自然乌鸦坐在树上的鸟
最让乌鸦难过的是在冬天下雪后的日子,很难找到足够的食物,成群结队的乌鸦在雪地中伴着北风一起鸣叫,那时候的冬天比起现在来格外的清冷,一早我们穿着羊皮袄打扫一块干净的空地,喂羊吃过冬干草。乌鸦麻雀落下来寻觅可食的食物;而在夏日吱吱喳喳的一群乌鸦从鸟巢里边露出头,翘首以待,等待它的爸爸妈妈捕捉小虫食物归来,忙碌的景象深深刻在我的记忆里。最宁静的是夜晚,夏日的夜风拂过,我和小伙伴坐在大榆树下乘凉笑谈,偶尔能听见小乌鸦在窝巢发出的声音。在我的记忆里,乌鸦是勤劳的卵生动物,也是伴随我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的伙伴,我每天在成群的乌鸦的鸣叫后,夹几本书到学校,待夜静后伏于油灯下温故而知新。
“孩子回来了?”是裹着小脚,迈着碎步的婶母的声音,熟悉的乡音唤醒我的追忆。婶母已经七十多了,岁月让她的脊梁已经弯曲。家常过后,我问婶母树丫上的乌鸦哪儿去了?她叹了口气,说:这几年乌鸦,白头翁已多年不见,不知何由。他们的回答令我为乌鸦悲叹!屈指20年乌鸦不再出没于我童年的梦中。
黄色的土地依旧,旧宅依旧斑驳而立,岁月逝去,老者已逝,少者成人,而景色已非昨日的童年的风貌。冬日已不再像儿时记忆得那么清冷,村边的小溪干涸,原本挖足尺就见水的土地,现在只能挖掘百米才能吃到生物赖以生存的水源。人们说:现在比过去进步了;乌鸦说:现在的自然界是我们共同的悲哀!
告别故乡,我想着明天,明天的故乡会是啥样?也许,今天乌鸦的最后凄鸣,会不会是人类明天的悲哀!
写于2006年5月 首发
作者简介:卢有成,笔名:沙棘。1963年12月生人,生于内蒙古。84年华北电力大学毕业,高级工程师,常有科技文献刊于国内专业杂志。专业之余喜爱真情实感的文字。
2020年18期总第18) 塞外文学:专注乡土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