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恩·清明”散文有奖征文】回忆我的奶奶/姜广富
41年前的冬天，82岁的奶奶寿终正寝，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奶奶走后的这些年里，她老人家的音容笑貌在我脑海里不断浮现，总觉得栩栩如生。恍惚间，看到奶奶拄着拐棍，颤巍巍地走在老家院子里，仿佛听到拐棍“吧嗒，吧嗒”的落地声。
奶奶是个非常慈祥和蔼地老人。从我记事起，无论我们兄妹做错了什么事，摔了盆，打了碗，上学丢了书包，她也从不责备。父母呵斥我们时，奶奶总是护着我们说：“小孩子家，干事没准头，让他们以后多加小心就是，反正已经打碎，别在抱怨孩子了。”
我从小跟着奶奶长大，一天到晚形影不离。天热了，奶奶坐在蒲团上，我躺在她的怀里，她手中的芭蕉扇为我带来阵阵凉风，驱赶着企图叮咬我的蚊蝇，我在她的怀里安然入睡；天冷了，奶奶总是让我依偎在她的胸前，她那带大襟的棉袄把我裹得严严实实，在寒冷的冬天，她把身上的温热传递给我，我全身热乎乎的，享受着温暖，感受着亲情，觉得自己无比地幸福。
奶奶疼爱孙子、孙女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就是街坊四邻家的孩子，奶奶也非常疼爱，家中有点好吃的，奶奶从不舍得吃，都给来我家的小朋友解了馋。
记得我家后园有一棵杏树，每年都是果实累累，每当杏儿收获的季节，奶奶总是把杏分成若干份，让我和妹妹把杏送给左邻右舍，往往是半边庄的孩子都能吃到我家的杏。
奶奶娘家爹是个走街串巷的郎中。奶奶为闺女时，经常帮助父亲打理中草药，整天和药物打交道，耳闻目染，了解不少医药知识，俗话说，“门里出身，不学也懂三分。”奶奶自从嫁给了爷爷，左邻右舍的孩子有个头疼脑热，奶奶跑前跑后，用些偏方给小孩治病，你别说，奶奶还真行，好多孩子生病都让奶奶给治好了。庄上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奶奶在村里也小有名气。
五、六十年代，农村缺医少药，村民家境都不富裕，那能动不动就去医院看病。小病小灾的，都抱着孩子找奶奶看看，小孩拉肚子，胃胀不吃饭，奶奶就用桃仁、杏仁、晒干的藕头、鸡内金，在新瓦片上用烧火炉好压成粉末，温水搅匀让孩子喝；孩子感冒发烧，让他们喝葛根、荫柳、大青叶泡的水；有的小孩夜里哭闹不睡觉，她让人写上“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行人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的纸贴，贴在村头老槐树或老屋的墙上，你别说，奶奶这些方法还挺灵验，夜里哭闹的孩子能睡好觉了。
奶奶给孩子们看病，从不收一分钱，是白尽义务。按她老人家的话就是“行好”，按时下的流行语，叫传递正能量。她平时收集一些中草药，放在一个老式橱柜里，乡亲们也把夏季吃过的桃核、杏核晒干送给奶奶保存。我家后园里也种了藿香、大青叶、菊花、薄荷、阴柳等解毒败火的药物，我家西厢房里简直成了一个草药铺子，奶奶把这些药材，分门别类，保管起来，用着顺手拿来，她俨然成了村里的“郎中”。
奶奶不光为孩子们治病，同时还兼着我们村的接生员，自从奶奶当了接生员，村里孕妇生孩子，都来找奶奶，这活也是白尽义务，就像如今的志愿者。奶奶为村里妇女们接生，家境好、生产时间长的人家，有时还吃顿饭，有些过得贫穷的，奶奶往往都是接生完小孩，趁人家不注意，偷偷跑回家，带着两手污物回来洗，不让人家为难。到了吃喜面的日子，生孩子的人家都特意把奶奶请去，坐在主桌上，算是对奶奶的感谢，回家时，奶奶总是给我带上几块糖或一两个红鸡蛋，我知道这是奶奶唯一的“报酬”。
奶奶为人接生，不分白天黑夜，什么时候有人叫，放下手里的营生就走。寒冷的冬夜，有时刚刚睡下，听到有人敲门，奶奶就知道谁家的媳妇要生产了，急忙穿衣出门；有时大雨倾盆，只要有人来喊，奶奶二话不说，戴上草帽就走，她常说：“救人如救火，生孩子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给人家接生，手里托着大人孩子两条人命，丝毫马虎不得。”奶奶这一生，亲手接生的孩子有多少，恐怕自己也数不清了 为村里妇女接生几十年，在她的手上没有夭折过一个婴儿。
1977年的寒冬，82岁的奶奶奶奶去世了，出殡的那天，全村男女老少都来为她送葬，大街上人山人海。三声炮响，八个壮汉抬着灵柩出家门的时候，老天刮起了北风，一阵乌云过后，鹅毛大雪铺天盖地，雪花飘飘，大地苍茫，人们顶着刺骨的寒风，在雪地里送奶奶最后一程，目送她老人家入土为安。。
后来，听村里老人说，奶奶一辈子积德行善，感动了上苍，所以出殡的那天才会天降瑞雪，染白了送葬人的衣服、头发，就像人们都披着孝衣为奶奶送葬。这种说法是否靠谱，不必考究，却也算是人们对奶奶的一种美好祝祷吧了!
2018年3月4日
作 者 简 介
姜广富，山东泰安人，中石化退休职工，1954年生人，喜爱文学写作，曾在国内报刊上发表文章百余篇，是文学创作圈内的新兵老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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