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灯火

那片灯火

□张婉晴

没有观众的戏台上，只剩惨淡的日光，谁还在高唱那凄美的离歌？

拨开透着哀而不伤气息的杂草，木桩依旧，桌椅的印迹也根深蒂固，一晃眼，昔日的火树银花也流入心窝。

每每想起童年乡村的春节，总充盈着不可名状的欢喜。不说赶年集买花衣，杀鸡宰鹅，单与外婆去看京剧便是最美味的大餐。

那时我们房子离戏台有些远，所以自打大人们刚吃上晚饭我便嚷嚷着上船了。每年我们的木筏都会路过那片芦苇荡。点点萤火犹如繁星点点，点亮树丛，一抬头，便像不熄的灯火撞上当空皓月。外婆总会掬一捧河水淌过我面孔。我也美滋滋地想把三、四米高的那片灯火尽揽眼底。

跳下木筏，外婆一边帮我拨开杂草，一边扇动着蒲扇驱赶蚊虫。戏台前又是乌压压一片——黄发垂髫、红男男绿女挤满台前。即便人人都裹成球，却怎么也掩不住灯火般通透的热情，各个揣着手眯着眼。

戏台是临时搭建的，虽说不上华丽，但够宽够大，确是阔气。随后，红色光束扫到戏台中央。一位粉雕玉砌、浓眉大眼的姑娘踏着细步向我们投来明眸。秀眉微挑，杏眼闪亮，珠钗微摆，与那踩着鼓声的碎步默契融洽，是个出挑的旦角。《相亲》没表现得激烈振奋。我想，他们的浓情早已蔓延在戏台上随风起舞。

但这却只相当于开胃小菜，《挑滑车》才算重头戏。演员别过了脸，足足做了八次摔叉，随着膝盖捶击地面的咚咚声，巾盔的震荡，翻飞的手指，呼声振聋发聩。彼时锣鼓声震天，隔着几里似乎也能在心底燃烧如此的喧腾。高宠被滑车掀翻在地时，九个壮汉挥舞着拳头，呼喊着这英雄的姓名。

好久没有看到如此的盛景了。

满眼是一片绚烂的灯火。像是月光碎在小河中的那般晶莹。又如因年老而付之一炬的热血那般可望而不可即。泪水润湿了双眼，镌刻在记忆深处的戏台，回想起是一片，却由一束束灯光、一层层火焰晕染了我整个思绪。

宽阔的戏台如何变得荒废，精致的簪子如何变得零落。

但正因内心那片灯火射在玉簪上，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虽分散，却不羸弱。

如今的戏台，我是找不到，也是走不出的地方。当鲜活的戏台成了心中的化石，只能由心中那片灯火带领，一边彷徨，一边寻找，一边回望，一边期待。

 （指导老师  王铁功）

作者简介：张婉晴，苏州高新区实验初级中学学生。性格乐观向上，喜欢晨雾下静谧的山谷，喜欢阳光中晶莹的浪花。用心体验生活，用爱感受阳光。在平凡中积蓄力量，在风雨中砥砺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