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艳丨道是有情却无情（散文）
老李是某一小城一所医院的一名内科大夫，因为医术还说得过去，找老李看病的人较多，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事业上顺风顺水的老李，婚姻却不尽如人意，说起来不免让人摇头叹息。
老李出生在陕西一个偏僻落后的小山村，父母是地道的农民。家中有兄弟姐妹六个，老李排行老大，下面有三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农家人面朝黄土背朝天，从早忙到晚，一年也没有多少收入，又加上孩子多，家里紧巴的日子可想而知。老李学校毕业后，家里给老李订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邻村的一位姓刘的娇小贤惠的姑娘。老李和刘姑娘不是自由恋爱，没有感情基础，对刘姑娘本不怎么喜欢，但又怕自己娶不上媳妇，在父母的竭力撮合下，犹豫再三还是把刘姑娘娶回了家。
老李性格正直、刚烈、聪明、精细，小刘虽然长得清秀，但因为小时候大脑受过刺激，反映略显迟钝，爱认死理，自己犯错或做不好的事情，从来不总结经验或从自身找原因，总是用“俺妈生下俺来就这个样”这句话来搪塞、遮掩、应对，所以“俺妈生下俺来就这个样”这句话成了刘姑娘的口头禅。而这也成为老李不喜欢刘姑娘的致命原因，再加上两人性格上的差异，婚后柴米油盐的琐碎生活，让他们摩擦矛盾不断，两人经常是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俗话说“家庭是幸福的港湾，家庭应该是爱、欢乐和爱的殿堂”，家庭不幸福、不和睦是一个人最大的不幸了。老李郁闷的心情无处发泄，便横下心来报名参了军。当了军人后，老李凭借自己医学特长外加自己的勤奋和与生俱来的领悟力，很快成了部队医院一名出色的内科医生。
可对妻子的不待见，总是让老李无法释怀。进城工作后老李带着三个孩子住到了城里，却从来不让妻子过来小住。老李想离婚，一来军婚受法律保护，二来老李的母亲从中阻拦，老李只能和自己讨厌的妻子刘女士过着名存实亡的夫妻生活，由于心情不舒畅，老李还患了心脏病。
日子在琐碎的柴米油盐中慢慢褪祛了它令人艳羡的色彩，不知不觉中老李已人到中年。老李的母亲年岁渐高、也因病离开了人世。老李却始终对自己的婚事耿耿于怀，土里土气地妻子，横看竖看都不顺眼，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为了摆脱妻子，他从部队医院转业到了地方一家医院，软硬兼施地和妻子办理了离婚手续。
逃出围城的老李感觉如释重负，摆脱了这个令自己头疼、生气的女人后，他独自带着三个未成年的孩子洗衣、做饭，操持家务，既当爹、又当妈，辛苦地操劳着。即使这样，老李对自己做出休妻的这一决定丝毫都不后悔，相反心里满是逃出牢笼的庆幸、窃喜。
独身期间，有人给老李介绍过几个对象，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没有一个中意的。一次，有一位王姓的女士患肺病，住到了老李的医院，成了老李的患者。这位王女士是一位离异女性。医生和病人免不了互相交流，你来我往，日久生情，爱情的火花便如滚烫的岩浆喷涌而出，不到一年两人便甜甜蜜蜜地结了婚，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王女士是一位女干警，泼辣能干，属于事业型的女性，那干练的作风，冷峻的横扫一切的目光，总是让人敬而生畏。但是老李却惬意的很，因为后任妻子比笨手笨脚、又不善解人意的前任妻子，精明强干多了。对自己心仪的女性，老李可以说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两人经常出双入对地出席各种场合。老李的心情好了，脚步轻快了，人也年轻了，原来郁结的心脏病也好了许多。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从指缝间悄悄滑落，一晃又二十多年过去了，老李的额头逐渐爬满了皱纹，退休后明显苍老的老李，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记性不好了，稍微走得远一些便找不到家了。去医院做检查，确诊老李患了老年痴呆症。老李的后妻得知自己的丈夫患了这一可怕、又拖人的病后，内心既痛苦又矛盾。患病前一两年，记忆力还不太差的时候，王女士还能体贴照顾老李，后来老李的记忆力越来越差，连钱都数不清楚的时候，王女士有些愁苦不堪了，想到这种黑暗的没有尽头的苦日子，像个无底洞一样默默地吞噬着自己，王女士对老李全没了以往的热情，便暗下决心离开老李，甩开这个有些沉重的包袱。王女士是个聪明绝顶，精于算计、见过世面的人，当然觉得这样做不符合伦理道德，别人难免会说三道四。思前想后，王女士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她故意和老李找荏闹别扭，脑子不大清楚的老李，分析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在王女士的无理取闹下，就像一个炮捻子，一点就着，总是怒气冲冲的，病情发作的时候，扬言要赶走王女士。看似委曲的王女士便堂堂正正地离开了老李。
老李原本喜欢王女士，再加上二十多年的共同生活，确实对王女士产生了深厚的感情。王女士走后，老李几次三番去王女士住处邀请王女士回家，都被拒之门外。有一次老李在王女士家门口足足敲了半个小时的门，都无人理会。寒心的老李死了心，铁青着脸，整天失魂落魄的。终于有一天，心力交瘁的老李多年未犯的心脏病复发了，倒在了病床上。
在孩子们精心服侍下，住了十多天医院的老李出院了，经过精心治疗的老李的心脏病缓解了好多，脸色也好看多了。只是经历这么一场感情突变，老李痴呆症状又有所加重，整天默默无语，目光呆滞，没有时间观念，经常半夜走出家门。看着意识越来越差的老李，孩子们心里很着急，身边没有人，老头儿要是找不着家怎么办？或者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
话说两头，老李的前妻刘女士离婚后，凄凉地和邻村的一个离异的农民生活到了一块儿，虽然刘女士日日夜夜思念远方的孩子们，但是懦弱的性格，使得她再没有给自己的孩子丝毫的关爱、温暖，刘女士只能守着身边的这个男人，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辛苦生活。对孩子们的歉疚也成了刘女士心中的一个永远的痛。后来因种种原因，刘女士一个人艰难地过起寡居的生活。
年老色衰的老李和前妻刘女士，曾经的一对冤家，又都过起了单身生活，父母两边都得照顾的孩子们忙得焦头烂额，便萌生了让老李和刘女士重新生活到一块儿的念头。曾经孤傲的老李现在早没了往日的锐气、锋芒。孩子们向他征求意见时，出乎意料地没费多少口舌便同意了儿女们的意见。刘女士则不然，因为和老李离婚的事深深地刺伤了她，心中的怨恨是不言而喻的。但是想到老李一个人带三个孩子的无比艰辛，想到自己多年来对孩子们的冷落，思虑再三，经过一番激烈思想斗争后又回到了老李的身边。
常言道“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世间的悲欢离合、缘起缘落，总是让人琢磨不透。曾经一度嫌弃前妻愚钝的老李，自己却落了个愚钝的下场。
好在，幸运的是在刘女士的照顾下，老李心情开朗了，脸色红润了。
作者简介：
李朝艳，女，营养师，文学爱好者。文字散见于报纸杂志、网媒。《春节是浓浓的思念》、《红颜，难道真的薄命》等文曾经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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