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永夫丨父亲的老故事之六(故事)
“人呢,得势时万不可把事情做绝了。”老父亲面带愠色,又聊起了“狗獾”的故事。
狗獾,家里排行老二,出生时家徒四壁,都说“贱名好养”,可狗獾不好养,兄弟姊妹的口粮被他贪吃了不少,可就是不长个。加冠之年,仍矮小异常,村里有人奚落他:狗东西,一把攥,两头不冒。狗獾无言以对,可他把牙齿咬的咯咯响。心想:有朝一日,我要是顺风顺水,整死你们这几个取笑我的王八羔子。
五十年代末,吃大锅饭的日子,机会来了,狗獾跳了出来,皮带一扎,摇身一变为人民公社工作人员。复仇的机会来了,狗獾天天如打了鸡血一般,上蹿下跳,不愧是“狗”和“獾”的合体,嗅觉出奇的灵敏,发现哪家冒烟,个小自然阻力小,第一个砸门赶到现场的定是狗獾。生火做饭的人家任由处置,柴草被水泼灭,铁锅被捣个稀巴烂后没收。狗獾叫嚣南北东西:你们不听我的,就是对抗人民公社,我要把你们抓起来治罪。
饿啊!一位老奶奶屁股下面藏着一张烙馍,救命的烙馍!老奶奶发现狗獾来了,瑟瑟发抖。狗獾就是狗獾,一个箭步冲过去,推到老奶奶,挥了挥拳头,抢走了烙馍。当晚,老奶奶因为惊吓加上饥饿,撒手人寰,老奶奶至死都不明白,如今的狗獾是人还是鬼,连她一个老太婆子都不放过……
饿啊!两个男娃在麦草堆旁捡拾了一个晌午,兴奋地把麦粒装在布鞋里,捧在怀里,欢天喜地回家了。可就在村口,遭遇了狗獾,一个男娃被踢到在地,另一个男娃忙不迭地把麦粒全吞到嘴里,狗獾就像逮鸭子一样,掐着男娃的脖子让他吐出来,麦粒混合着血腥,那可是狗獾的革命成果。两个男娃无助的号啕大哭,狗獾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他又接着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看哪个王八羔子再说我“一把攥,两头不冒”,我治死他,我治死他。
狗獾由此成了人见人怕的狠角色,他也有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后来呢,不知咋的,狗獾得了一种怪病。每天晚饭后,无论吃下去面条、蔬菜还是肉类,如同酩酊大醉的酒鬼一般,胃里的食物都要呕吐一干二净。再后来呢,狗獾成了残疾人,开山,遇一哑炮,按照时间推断,哑炮无疑,可就在狗獾前去处置的瞬间,哑炮起爆,狗獾的一只眼睛瞎了。
后来呢,老父亲咂咂嘴,接着讲下去:过度的惊吓让狗獾终日惶恐不安,不久就走了。
人啊人,所做之善,回到身边。所做之恶,留在身边。
不假!
作 者 简 介
况永夫,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业余从事诗歌、散文创作,无他,惟喜好尔。有数十篇作品被《西部散文选刊》《齐鲁文学》《淮北日报》《烈山文化》《情感文学》《相城》《淮北矿工报》《中国诗歌网》等刊物、平台采用。2019年荣获《西部散文选刊》与新安晚报社联合举办“我爱祖国,人间至情”大型征文“优秀奖”。系烈山区作家协会常务理事,淮北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