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中秋”有奖征文】记忆中的月饼馍/何敬民
时序已过立秋，暑热尚未完全退去，秋风乍起，早晚便感觉到一丝凉意。
晚间散步归来，路过小区旁一处马路夜市，只见各色摊点密集街道两旁，瓜果色鲜，小吃飘香。男女老少熙来攘往，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忽见一摊竟有月饼售卖，现烤的月饼刚出炉，在盘子里散乱地放着，焦酥黄亮，香气扑鼻，勾人馋涎。心里还在诧异：这不刚进入农历七月，怎么时令性最强的月饼都上市了？
我国自古就有在中秋节拜月食饼的习俗，《礼记》中就有“秋暮夕月”祭拜月神记载。时至今日，在我的家乡晋南，每逢中秋夜，人们或繁或简都还是要举行祭月仪式的。皓月当空，于庭院中设一方几案，摆上悉心准备的月饼和西瓜、石榴、梨果、红枣、葡萄、核桃等时令果品，焚香叩拜，净心祈福。祭品除了月饼绝不能少外，但凡家中能寻到的干鲜果品一般都在敬献之列，让月神也尝尝人间美味，享受丰收的喜悦。
中秋本是祭奉月神的，中秋月圆，象征着团圆，因而又叫“团圆节”。月饼也只是圆饼形的祭品，意寓圆满，是中秋佳节必食之品。后来人们逐渐把中秋祭月与赏月、品尝月饼结合在一起，以月之圆兆人之团圆，以饼之圆兆人之常生。寄托人们思念故乡、亲人之情，祈盼丰收、幸福的心愿。只是由古至今，祭月的功用日渐淡化，赏月玩月和品尝月饼就成了人们过中秋最主要的活动。每逢中秋之夜，阖家团聚，品饼赏月，谈天说地，人们还爱吃些西瓜、水果等团圆的果品，尽享天伦之乐，祈祝家人生活美满、甜蜜、平安。
故而，月饼作为应景的节令食品，其“寿命”可谓短矣。每年临近中秋，市面上的月饼五花八门，精彩纷呈，似“皇帝的女儿不愁嫁”，量价齐升，销售火暴；但一过八月十五，便风光不再，云泥立判，“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减价甩卖，下架清仓！
记得小时候，香酥甜软的烤制月饼还不太多，有也是宽裕人家的盘中珍物。一般人家的月饼都是自家蒸制的，叫做月饼馍。每年中秋节前后是村里人最忙碌的时候，大人们起早贪黑，都忙着收秋种麦。但尽管如此，妈妈也要蒸上一锅的月饼馍，这就是儿时的月饼。后来人们家境渐渐富裕，也开始买真正的月饼，月饼模了，但蒸月饼馍时忙碌的景象我却依然记忆犹新。
蒸月饼馍和做月饼仿佛。就是把发好的面按进月饼模子，压出好看的形状和花纹，馍馍上就有了月饼的样子。那月饼馍中也包馅，只是单调些。就是一两勺掺了熟面的白糖或红糖，顶多也就加些许核桃仁、花生米或芝麻而已，这样也算是难得的美味了。
月饼模子并不是每家都有的，常常在邻里间借来借去。打我记事时，那模子就是一带柄的长方木头，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一面是精雕细刻的两个月饼槽。黑里透红的颜色，闪着特别温润的光泽。用得年头久了，棱角都磨圆了，但诸如富贵牡丹的图案和精巧的纹路依然清晰流畅。平日里，那月饼模子挂在墙上少人问津，但一到中秋就炙手可热，仍受众人喜爱，东家借西家求，在村子的几条小巷传递。
蒸月饼馍的时候，家中老少齐动手，揉面、包馅、压模子一般是大人的专利、小孩子则是拾柴火、拉风箱的，但能够参与已是求之不得。把厨房搅得热气腾腾。家乡盛产小麦，面白，蒸的馍也白，又是不用碱面的酵面馍，吃起来一股新鲜的麦香味。可高潮还要算月饼馍出锅的时刻，笨重的大锅盖被掀开，伴着浓厚的水汽，孩子们已经迫不及待，接过一个暄暄的月饼馍，掰开，舔一口甜甜的馅，那叫一个美。
如今一到中秋，市面上满眼都是外型越来越精致，馅料越来越考究，制作越来越精细，包装越来越大气，价格也越来越离谱的月饼。且种类繁多，馅的花样不断翻新。又是海鲜馅又是鲍鱼鱼翅燕窝馅，甚至还有人参馅的……变脸般地追求起时尚来了。月饼包装大都印有如“嫦娥奔月”、“银河夜月”、“富贵牡丹”等各种富有吉祥寓意的精美图案，则更多的是被用来当作馈亲赠友的礼品，致意祝福，联络情感，把本来象征合家团圆与生活甜蜜的那一点质朴的寓意，稀释得所剩无几！
面对新鲜出炉的月饼，竟然失却了馋涎欲滴的渴望。如今的人们愈是尝得多，嘴也愈是刁了，每每中秋，竟少了童年时吃月饼馍的欣喜。现在想来，月饼馍其实很类似糖包子的做法，但那时吃月饼馍的滋味却是那样的甜蜜，那样的令人神往，至今回味无穷！
作 者 简 介
何敬民，网名日月星辰,山西运城人。散文诗作、报告文学、通讯报道等作品散见于《经济日报》、《山西日报》、《学习报》、《运城日报》、《黄河晨报》、《盐湖文学》、《今日盐湖》等报刊及《我在河之东》、《行参菩提》、《文学微刊》、《现代散文网》、《春夏秋冬》、《夏都文脉》等微信公众平台。
行参菩提·“那年中秋”散文有奖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