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记忆深刻的三双皮鞋/鲁向辉

早上上班前,看我在给皮鞋打鞋油,妻子瞥了一下嘴,不屑地说,还准备穿啊?早该扔了!我没有说话,低着头仍仔细地忙着手中的活儿。是的,或许早该扔了,这双鞋的鞋头和鞋帮已经粘过两次了。第二次,当我想要换鞋底时,修鞋的老师傅扶了扶老花镜,翻看了一下鞋,说,你这鞋穿了有好几年了吧?再换个底,不值当了。

是好几年了,这双鞋本来也不是我的,况且还是双老年鞋。

2013年4月,原来的厂子倒闭后,生活没有了着落,盛夏时节,我准备去内蒙打工。临行前,在小区附近的夜市摊上挑了一双皮凉鞋,在和老板磨了快半小时的嘴,拼凑齐了60块钱后,他才把鞋递给了我。穿着新鞋,我踏上了西行的列车,内心也憧憬着新的生活。我打工的地方是内蒙与陕西交界的一个工业园,需要从西安倒车到榆林再坐长途车才能到达厂子。晚上12点多,我从西安又登上了开往榆林的列车。昏暗的车厢里一片寂静,旅客都已入睡了,找到自己的铺位,脱下鞋,我还特意地往床铺里面挪了挪,才放心地躺了下来。旅途的劳累,伴着列车的晃动,不知不觉地我就入睡了。早上快7点了,当我醒来去洗漱时,可怎么也找不到我的皮凉鞋,脸都快贴到地板上了,我也没有发现它的踪影。榆林是终点站,床铺上的旅客都下来了,地板上的一双老年皮鞋却始终没有人认领,在询问了周边的旅客无果后,我只有穿上了它。

不知是有人看上了我的新鞋,还是有人无意穿错了我的鞋,不得而知。其实内蒙的夏天并不热,我穿着这双鞋,度过了好几个月的日子,它很舒适,虽然这是双老年皮鞋,我也接受了,而且这双皮鞋还是个名牌呢!在内蒙待了快一年,这双鞋陪我度过了难忘的打工日子,辛苦且充实着。

一看到这双鞋,就让我想起来7年前的岁月,真的要丢弃了,真还有点舍不得。

不知怎么,我又想起了我的第一双皮鞋,那是30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在市里的技校上学,男孩子也爱臭美了。学校里流行穿条黑色的裤子,再配一双黑皮鞋,酷的不得了,我很羡慕。我的鞋就是一双球鞋,没有替换的,穿烂了,就再买一双。该买鞋了,我抛弃了以前买球鞋的想法,央求着母亲给我买双皮鞋。周日,母亲不上班了,带我去文化宫东门前的货摊上,花了12块钱买了一双皮鞋。虽然是皮尤材质,我也很高兴,穿上它也敢在同学们面前显摆了。鞋脏了,没有鞋油,我就用湿抹布粘点水擦拭,色泽和新的几乎一样。没过两个月,鞋面起层了,轻轻地一拽,起层的部分就掉了,我伤心的都快哭了,后来直到整个鞋面面目全非,实在是穿不成了,我才不忍心地扔了。后来,我再也没有让母亲给我买皮鞋了,又穿起了几块钱的球鞋了,母亲轻声说球鞋耐穿还便宜,这时,我竟突然想起了,我还有弟弟和妹妹,家里的生活……

还有一双皮鞋,也记忆深刻。堂弟初中毕业后,就到广东打工了,在一家皮鞋厂站稳了脚,后来没过几年,到了结婚的年龄了。弟妹是老家十几里外的村子的,婚后也跟着堂弟一起去了南方。有一年春节前,他们回来了,春节里,他们来城里看望我们,给我们全家每个人都带了一双鞋。我的那双是白色的底,鞋面是棕色的皮鞋,当时很时髦的款式。弟妹说,他们那里的鞋厂很多,鞋底、鞋面都有卖的,她买来,下了班,就在宿舍里缝制。想着弟妹在厂里劳累了一天后,还在拥挤简陋的宿舍里,借着昏暗的灯光下,埋头一针一线地精心缝制的画面,我的心除了感动还酸酸的。送别他们时,我嘱咐着弟弟和弟妹,在外面干活,别累着啊,多吃点好的!我不善言辞,好像只能说出这些了。我默默地站着路边,眼光追随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他们回过头,对我挥着手,我也挥着手回应着,酸楚的泪片刻就涌了上来,一下子润湿了我柔柔的心。

一双皮鞋,一段回忆,有时快乐涌上心头,有时忧伤又占据整个思绪。回想起当年那时,仿佛就在眼前,片段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淡忘、了却。相信,清晰的画面会一直伴随着我,闭上眼,心里慢慢地回放着片段中的点点滴滴。多想,让时光走得慢些慢些,再慢些,现在和以后的日子里,让我有足够的时间享用这一刻。

2020.03.14

作 者 简 介

鲁向辉,男,1971年出生,河南省平顶山市人,爱好写作,新媒体《行参菩提》十大金牌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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