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散记之三】宋 波丨大漠绿洲，敦煌莫高话石窟
暮色熹微，辞别了嘉峪关布满散碎银两似的星空，踏上了通向河西走廊西端的敦煌市。身后的绿洲渐渐淡去，过了古诗里说到的“春风不度‘玉门关’”小站后，铺天盖地涌到视线里的便是金灿灿的西域大地。戈壁沙滩在炫目的阳光炙烤下向着天边无限地延展，地平线之内，一片死寂，只有我们乘坐的绿皮列车为荒原点缀些许的绿意生机。列车有如游蛇般在这浩瀚无际的沙洲游弋逶迤，遥远天际尽头，莽莽的祁连山脉始终与我们相伴而行，泛着闪闪银光错落有致的俊俏雪峰仿佛为戈壁沙海镶上了一抹晶莹靓丽的银边蕾丝。天空湛蓝无垠，有如丝锦般的云团，自由地翻卷舒展，天际很低，似乎能随手扯下几朵云彩。
流火的大地上，猛然间蹿出一渠欢快的水流来，迷蒙之中的人们为之一震，紧接着必定是绿树掩映，牛羊成群，沙漠明珠——敦煌市就渐渐地接踵而至了。新建的敦煌车站伫立在金色的沙海中壮观美丽，敞开的站台廊柱，既现代又显示西域沙漠的风韵来，一阵大漠热风吹拂而过，让人不觉自问，是否到了“一千零一夜”的梦境之中。
进入敦煌市区，眼中的小城已发展成一座新兴的旅游城市，颇具民族特色的建筑群中街巷纵横，游人如织，商贾云集，让人忘记了近在咫尺的荒漠戈壁。街心十字路口“飞天”仙女，舞动身姿，灵动飘逸，纤纤玉指，反弹琵琶，袅袅余音让人不得不奔向——东方瑰宝莫高窟。在敦煌市近郊沙漠，一座褐红色的沙质山崖上，被北凉、魏、周、隋唐、宋、西夏元代等能工巧匠们开凿洞窟700余，窟内壁画彩绘堪为佛教文化集大成，中西交汇，博大精深，菩萨彩塑，容颜端庄优美，神情安详、慈善，充分展示出东方女性“维纳斯”的美妙神韵；而那壁画飞天则是印度佛教天人合一，中国道教神仙融合的化身，飘曳的衣裙，飞舞的彩带，凌空翱翔的飞天少女，是哪一朝、哪一代的画工师傅，在冥无人迹的沙漠死海般的黑暗洞穴中，一笔一笔借助着你这天仙的神力，从死寂的洞穴中飞出，拨动起魔力无比的琴弦，余音缭绕，鲜花漫天……
我们跟随着讲解员，结束了东西上下数十洞穴的参观浏览，终于完成了我的四大佛教石窟的游览计划。
曾几何时，当我漫步在大同武山山麓，东西绵延1公里的云冈石窟走廊上，天空晴朗，和风徐徐，巨大的卢舍那，端坐洞窟穹顶，君临大地，普照万物的气势震撼着我的心扉，一个善禅的朋友看出了我的流连忘返，痴迷不悟，便一一道出了四大佛教石窟的去处，从此也就开始了我的石窟探访。
出潼关，驱中原。当我来到洛阳龙门石窟，眼前两岸青山对峙，宽阔的伊河水波浪翻滚，浩荡北去，以近百米尺度的中心群雕众佛，屹立山水之中，共同营造出佛国世界充满祥和安宁的理想境界。
翌年，一个阳光明媚，桃花灿烂的初春季节，与二三友人相约，来到了杨柳万千的甘肃天水麦积山石窟。百里之外，即可望见平地陡然而起的独峰巨石，团团圆圆如关中大地麦垛之状，屹立冈峦之上。栈道云梯修建于悬崖边际，浅龛深窟开凿于峭壁之中，险峻异常，我们斗胆攀旋梯护栏而上，观赏着栩栩如生的石胎泥塑，艺匠们不拘泥清规戒律，泥塑的眉眼间透着邻家姑嫂的和善、亲切，神态华美而不俗，充满人间的善良、慈祥和世俗，堪称“东方雕塑陈列馆”。
结束三窟游览，我就奔向心中最为辉煌灿烂的第四大石窟——莫高窟，今天完成了人生规划中石窟览胜，心旌荡漾，快乐欣然。
神游完莫高宝窟，在大漠落日圆瑰丽日照映衬下回到了街心的敦煌住处，思绪与情绪仍在神魂颠倒的恍惚与错乱中，又随朋友飘忽到了不远处的沙洲夜市。眼前，密实的小吃摊档灯海沉浮，五光十色，宛若小城又一朵绽放的夜玫瑰，极尽芬芳与奢华。头上皓月当空、繁星闪烁，选一露天茶座，泡上一壶“三炮台”酽茶，任凉风习习佛面嬉戏，观八方游客熙来攘往，听南北方言此起彼伏：羊杂碎、拨疙瘩、烤羊排、酿皮子的呼唤，一直喧嚣到沉沉午夜。
忽然，一声声间杂着驼铃和手鼓节奏的西域风情乐曲从飞天广场飘进耳畔，恍惚间，感觉到了又一帮驼队客商从漫漫的丝绸之路跋涉而来，奔向这古老的丝路驿站，贸易、安歇，纵情歌舞……
次日清晨，沐浴在初升东方的艳丽日华普照中，与市民们挤上赶往月牙泉公园的市内公交车。二元钱的车程，即到达公园大门，购门票时方才知晓了月牙泉边丝路模特大赛表演正进行得如火如荼，难怪人潮涌动，纷至沓来。我们避开了人流方向，被眼前有如层层波涛翻滚的金色沙丘所吸引，奔向“鸣沙山”待发的驼队。高大的双峰骆驼，脾性温顺、隐忍，有着西北主人的厚道宽善，俯首帖耳地载上了我们，随着长长的驼队，亦步亦趋地踏向流金似火的漫漫沙海征程。湛蓝的天空澄澈无云，橙黄的沙丘了无生机，广袤无垠的世界里，只有那驼铃丁当，撒进了千年不灭的丝路驼印沙窝中，从远古走向未来……
约一个时辰的沙海漫游，不知不觉中返回了月牙泉边的起始点，告别了美丽温厚的双峰大骆驼，我们趟着松软的细沙，来到了已经谢幕散场的丝路大赛场边的月牙泉，环顾四周，沙浪翻滚，掀起的沙丘山峦将我们团团围裹。回眸脚下，一泓宛若月牙儿的莹莹碧水，映照在漫漫黄沙中，静若处子，娴静温婉，这躺在沙山怀抱中的一弯新月，历经千年不曾枯竭！
我被大自然“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的奇妙境界所折服、所震慑，迷恋不舍。静观着泉水中悠游灵动的小鱼小虾，遥想着不远处洞府宝窟中的飞天仙女，定然会在月圆时分，飘逸到这星星河中沐浴梳妆，才会出落成如此的美若天仙，妩媚万千。
走过了枝叶繁茂的垂柳依依，辗转登上了泉影沙山中的一座古朴木塔的背阴凉爽处，躲避正午光芒四射的妁热日光，方才觉出四野空阔，杳无人迹。公园内盛大的人潮何时悄然退却？我和朋友面面相觑，不得而知，一当地敦煌人士细声慢语地告知我们：西域大地，“早晚棉袄，午穿纱，中午都回屋吃西瓜去了”。只剩下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口内客”才会在骄阳似火的正当午，四处游荡观光哦。
我们也只好入乡随俗，打道回府，“抱着火炉，啃起赛蜜甜的哈密瓜，还有那形似金元宝，香甜可口的敦煌杏、酸甜适口的无核脆白甜葡萄……等待着大漠落日，凉风初起的优哉夜游……
作 者 简 介
宋波，女，陕西省作协会员，陕西省签约作家。《西安晚报》副刊女性专栏撰稿多篇。《华商报》、《三秦都市报》副刊长期撰稿，发表游记散文40余篇。《延河》、《衮雪》等期刊发表《寻找肖遁》、《梦断嘉陵》等小说多篇。乐途旅游网专栏作家，发表游记30余篇，点击率30余万人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