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那山 那水 那人/谷虹
从山清水秀的山区小城到五光十色的繁华都市,几年后的我们像奔腾的骏马,在中原大地上一日千里、日新月异,每个人的心里都怀着喜悦,怀着憧憬。可是,不知为什么,在我心灵的深处,总有丝丝缠绕,殷殷牵挂,难忘啊,那印刻着我们成长痕迹的地方,难忘啊,那山、那水、那人……
山魂
秋天又来了,想这时,灵宝的那些山一定又五彩缤纷了吧。
崎岖的山路象黄色的带子在翠绿的山间缓缓地绕着,每上一段就会有成片的田,山路盘旋而上,一直向山顶伸展。大叶草迎着山路弥望着随风轻摆,不渲染也不弥彰,像画家笔下的淑女,沉默着泛着淡淡的香。
走一阵就会发现,田里大多种了棉花,参差的棉枝挂着饱饱满满的棉桃,坚硬而又有些发黄的壳里,洁白的花闪着喜悦的光……
一片又一片的田边有些柿树,浓翠欲滴的枝叶间,灯笼似的挂满了黄澄澄的柿子,馋嘴的孩童便爬上树去美美吃个饱,柿子的味道是一种单纯的甜,而那却是农家孩子的美味了。山上还有一些其他的树,最多的要数松树了,而山坳里的远比坡上的浓郁得多,苍劲而挺拔,让再轻松愉悦的心都会平添几分庄严,几分肃穆。靠近崖边的地方有一些红红的小果,是一种野生的枣子,当地人称之为“酸枣”,酸枣
生在长满刺的荆棘中,一不小心就会刺破皮肉,那一边吮着手指,一边嚼着美味的童年,酸酸地浸透了多少年少的心。
山腰土壁上有一些旧时人居的弃窑,如今早已成为远行人歇脚、遮风避雨的好地方,土炕旁边有一处炊事用的土灶,黑黑的灶内早被岁月的风沙吹尽了痕迹,很多时候数着滴滴答答的雨滴,幻想着自己许许多年前,身着碎花布衣,面容清秀的坐在灶前,一边烧着火,一边想着心事,火在灶内劈劈啪啪的燃着,跳动的火光映红了少女的脸……
黄昏时分便来到山顶,山风徐来,天空下山峦起伏,几分庄严,几分雄伟,山下小河流过还很年轻的杨树林,一片片田野层层叠叠,或翠绿或苍黄,而此刻在如诗的夕阳中,我心底升起一种缓慢而又绵长的痛苦,故乡啊,我终究是你匆匆地过客,眼前的景色温柔而又凄怆……
天暗下来,一切都渐渐隐去,而令我如此思念,如此眷恋的故景,刹那间在眼前百合花般绽放,那么清晰,那么持久,为我一次又一次展现一种永不改变而又永不凋谢的美丽。
水韵
总以为,时光就像流星雨,转眼间能带去所有记忆,而那些轻如风、淡如云的思绪,却总在无意间拂去眼中的浮华,再现那梦境般清纯的往昔……
我出生在喧哗的城市,但整个童年却是在这里度过的。
那时,小雨过后的夏日,常约上要好的小伙伴,走一段不长的土路,再穿过浓密的玉米地,就到了开阔的河滩。对面的山绿的逼人,连绵而清秀,天空下灰白的石滩上,一条小河“哗哗”地流着,同伴们欢呼着跳下石坝奔向小河。
河滩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石头,石间露出泥土的地方大多生出一些繁花细草,由于靠近水边,长得格外茂绿,一些叶子下竟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微风过处,草们颤动着舞般摇曳,花更艳了。
太阳又出来了,河水也清澈了许多,女孩们卷起裙子,小心翼翼的半蹲在小腿肚深的河水里,用心找一种有着鲜艳色彩、美丽花纹的石子,河水泛着浅绿,有些温热,阳光下河面闪着粼粼的光,水下的石头大多长了青苔,绿莹莹、毛茸茸的,细小的石子随着水流不停滚动,女孩们淌着水细细的找着,不时有小鱼擦腿游过,她们便“啊呀”叫着、跳着,铃般的笑声随着河水流远了。
在一些水流平缓的转弯处,水面浮满肥美的水草,叶子又圆又润,白白的根须在水下泥里若隐若现,小蝌蚪欢快的游着,像音符不紧不慢的和着蝉鸣。
河上有座泥石桥,每当夕照时分,耕作归来的牛车“咿呀”而过,满载的收成高高的耸着,金色的夕阳使老农多皱的脸生动起来,身后留下串串乡音。桥下石墩上女人们热闹地洗着衣裳,身后的石滩早已晒得花花绿绿,宛如盛装的花旦;几支白鹅悠闲地从桥下游来,蜻蜓点水而过,山脚下炊烟已袅袅升起……多么美的田园夕照画面啊!
整个夏天,乖巧的我在母亲的叮咛中总是静静地坐在坝边,羡慕的望着同伴们在水中尽情的嬉戏,当她们的笑声随着河水远去,我便默默地守护着女孩们的花帽凉鞋和一撮撮美丽的石子,那些个夏日,常常会看到素衣花裙的我那么孤独的面向河边,在波光粼粼中不时拿起一块块花石子,举向如火的骄阳,透过阳光,花石子那如梦、如诗、如花般的美丽,那么深刻的感动着我,仿佛忘记了此刻的孤单完全沉浸在一场美丽的童话中,可是,那时的我啊,怎会发现,与那个夏一起错过的还有我一整季的童心。
人缘
生命赋予我们的是开始还是结束,是幸福还是酸楚,那深深浅浅的山路,时浓时淡的花香,是早已尘封的记忆还是飘忽不定的幻觉,那些个亲密的日子是从来就没有来过还是正渐渐的远去,而在一些个相似的午后,所有与你有关的情愫为什么总是挥之不去、辩之不清呢……
那时由于搬迁,工厂已不再建房,我便带着年幼的儿子在农家租了一间小屋,小屋坐西朝东,有着高高的台阶,高高的屋顶。
房东是位叫“莲”的大嫂,高高胖胖的,圆圆的脸上总是挂着憨厚的笑。不知为什么,“咿呀”学语的儿子一见到她,总是停下左右开弓的小饭勺,一边在小车里蹦着,一边“啪啪”的拍着小桌,莲嫂就会哈哈笑着,抱起儿子“咂咂”亲着,全然不顾儿子因长牙纵横的口水和一脸的菜汁饭渍。那时山区常常停电,玩了一天的孩子早早睡下,我便和莲嫂对坐烛下为孩子做些针线。这样的日子久了,我们彼此都有了些了解,知道了莲嫂做姑娘时俊秀开朗,多才多艺,做了一手的好女红,豫剧唱的有板有眼,可是当时名操一时的“穆桂英”呢。后来,做村长的公公替儿子说媒,莲嫂才嫁到开方口村。我清楚地记得,她讲起第一次与丈夫见面时,眼眸中流露出的那份激动和因激动而美丽的脸庞。
在那些个平凡的不能平凡的日子里,我们友善地相处着,莲嫂不动声色地为儿子做着小棉鞋,门前的小篮里常有她亲手种的时令蔬菜,有时是几个红薯或是一捧花生,而我怀儿子时的宽大外套罩在莲嫂身上竟衬出几分妩媚来。
莲嫂的小女儿“媛”比儿子大三岁,是个极聪慧的小姑娘,阳光明媚的周末,媛和表妹常缠着要我用琳琅的化妆品为她们描画出一份美丽来,每每此时,我都极其认真地描画着,真希望就此画给她们美丽,更希望画出她们美丽的人生。
十年过去了,儿子已是英俊少年,那些挥之不去的记忆却常萦绕在我的梦中。
生命赋予我们的是开始还是结束,那些个亲密的日子是从来就没有来过还是正渐渐远去,而在那浓翠的山坳中,是否还能看到你扬起俊俏红润的脸庞向来时的山路张望。
作 者 简 介
谷虹,笔名木子,女,1966年5月15日生于辽宁沈阳,毕业于洛阳工业大学,理工科,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行参菩提》签约作家。现在中航郑飞集团就职,喜欢写作,作品多次发表在集团内部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