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所在，虽万千人逆之，吾往矣 ——谈谈电影《百鸟朝凤》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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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之所在，虽万千人逆之，吾往矣

谈谈电影《百鸟朝凤》

作者：谷雨

物欲横流的现代潮流，冲击着举步维艰的传统艺术。匠人精神和民间艺术在去与留的夹缝中生存。《百鸟朝凤》告诉我们——路虽艰难，心必坚定。（编辑：璃君）

电影《百鸟朝凤》讲述的是民间唢呐艺术传承的故事。

在电影中，“百鸟朝凤”是一首极难演奏的完美的唢呐曲子，只在丧事时演奏。此曲在人们心中至尊至贵。只有生前德高望重之人，才能在其丧礼上受用此曲。

电影以民间唢呐艺术的兴衰为主线，表达唢呐这一门民间手艺在当下时代所遭遇的困境。随着西方音乐、潮流音乐日渐受人们青睐，曾经备受推崇的唢呐音乐开始退居二线。唢呐艺人的收入低微，生活窘迫，不再受人尊敬。电影赤裸裸地展现了唢呐艺人的现实困境，沉重悲凉，不留余地。

电影虽围绕唢呐艺术展开，但唢呐艺术的困境正是中国民间传统手艺同在面临的困境。在西方文化及时尚潮流的冲击下，民间传统手艺何以为继？此外，当手艺人无法以手艺维持生存，谁还愿意传承？

唢呐王焦三去逝前让天鸣把家里的老牛拿去卖，他要把卖牛的钱，给天鸣置购一批新的唢呐。然而，如此是否就能解决唢呐的困境？显然不能。这仅仅是老人家对唢呐艺术的大势已去的最后的倔强反抗。传承手艺，需要内心真正的热爱。唢呐王焦三说，“只有把唢呐吹到骨子里的人，才能是我的接班人。”天鸣是焦三满意的接班人，但最终因生活所迫，天鸣带领的唢呐班子最终散伙。最具讽刺的是，当他的师弟及妹妹劝他放弃时，他答道，“我向师父发过誓的”，话音刚落，远方传来熟悉的唢呐声，寻声望去，一位老人家吹着唢呐在西安街边乞讨，路人匆匆走过，扔下钱币，老人唯诺地道谢。天鸣的眼神一片茫然。

民间手艺，何以为继？电影指出一条出路。焦三死前，市文化局长来到焦三家里，说要把唢呐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请求天鸣为其录音。焦三躺在病床上，激动地向天鸣喊：“答应他！”实质上，这是拯救民间手艺的一个办法——申请非遗，官方保护。但要真正让手艺得以更好的传承发扬，则必须重视手艺人的生存问题。官方对艺术的尊重必须落实到对艺人的尊重。电影展现了唢呐艺术所面临的种种困境以及表达了对困境的思考，一方面促使观众重视正在走向没落的民间艺术，另一方面也发出对手艺人的生存问题增强重视的呐喊。

除却抛出民间传统手艺面临的现实问题外，电影还展现了手艺人身上的美好品质。一，忠坚不二的师徒关系。徒弟天鸣常面临生存困境却依旧选择坚持。每当他遭遇亲人劝阻时，他的回答都只是这一句:“我向师父发过誓的。”——就这么纯粹。二，对手艺自身的热忱。对真正的手艺人而言，手艺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是生命中坚不可摧的信仰。他们身上有一种执拗的品质。当某一品德并不高尚的村长去世，其子孙请求焦三吹奏《百鸟朝凤》，并说，“钱不是问题”。焦三摇了摇头，缓缓地答，“不是钱的问题”。

真正的手艺人，追求手艺与骨气融汇一体的极致。他们从来都是朴素而珍贵的存在。《穆斯林的葬礼》中的韩氏师徒以制作玉器为生，他们就是这般骨气洞达、以艺术为信仰的手艺人。手艺人身上的美好品质，在他们，是理所当然、不足为道的，而却是当下的我们所需要见贤思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