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吉红儿
清朝乾隆年间,苏州城南吴中街有一户绸缎商铺,老板是个苏北人,叫莫瑞发,来苏州经商已经有四年之久了。莫老板有个漂亮娘子叫吉红儿,也是苏北农村人,胆小内敛,是个很守规矩的女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两口子结婚时间不长,丈夫外出进货时,吉红儿就帮着丈夫打理一下生意。这天正好有一马车绸缎送来,是和城北许麻子绸缎行两家的货,莫老板害怕搞错,就叫吉红儿出来帮忙照看商铺,自己和伙计一起从车上清点货物。这时正好后街当铺的崔尚崔老板带着自己刚结交的女朋友来绸缎商铺买一块料子,一眼看到了莫老板的妻子吉红儿,哎呀呀!这不是天仙女下凡吗?在回过头来看看自己带来的这个女子,简直是天地之差啊!顿时他没了兴致,草草地为这个女子买了块料子,打发她回去得了。从此,这个崔尚崔老板苦思冥想的就是这个绸缎商铺的老板娘子。他经常跑到商铺对面的茶坊坐着,一边品茶一边看着对面的绸缎商铺,只想着能看一眼对面老板娘的美貌。天天跑茶馆,把当铺交给一个叫朗冬的伙计看管,你不要看这个伙计年龄小,鬼点子蛮多的。他看到自己主人神魂颠倒,知道肯定是有了意中人了,晚上回到当铺,伙计就讨好老板,说道:“老板啊!有什么难办事情,看看我能不能给你出出主意?”崔老板就说道:“那个绸缎商铺的老板娘可是个美人啊!弄的我是心痒痒,实在是难成的事情啊!”朗冬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你如果听我的,保证能把小娘子弄到手。”“你说说,咋办啊?”“你听我的,首先得让她两口子分开,这样你才有机可乘嘛!”崔老板想,对啊!这小子还真是个机灵鬼哩,就说道:“哪!咋整啊?”朗冬诡秘一笑,对着老板耳语了几句,崔老板笑了起来:“好!按你说的办!”第二天,崔老板便在路边叫来一个小孩,交给小孩一个小包裹和一封信,让他拿进绸缎商铺去交给老板娘,并交代旁人不能给,只许给老板娘,事情办成有赏钱。小孩拿着东西和信,便往商铺里去,莫瑞发老板见来了一小孩,便问小孩进屋干嘛!小孩说,有东西要给你们的老板娘。莫老板问什么东西?小孩却说:“那官人说,一定要亲手交给老板娘!”莫老板听了,心想什么鬼啊!定要一看,一把从小孩手中抢来东西,只见里面一对金镶翡翠耳环、一对宝石金钗和一双绣花鞋,打开信一看,里面居然写着:上次相会后,很是思念…莫老板见状大怒,问小孩:“谁给你的东西和信?”小孩无语,被吓得哆哆嗦嗦说道:“对面茶馆一个大官人,正在对面茶坊品茶呢!”小孩带莫老板去看,崔老板早已没了踪影!莫老板很生气的回家,见吉红儿正坐在炕上绣鞋,上去就给了一巴掌,问道:“你和那个野男人有多久了?”吉红儿被打懵了,惊讶的抬头问道:“什么野男人?我与你从小青梅竹马,哪里有野男人?”莫老板见她不承认,上去就是一顿暴打,可怜这个吉红儿,莫名其妙被打的鼻青脸肿,但还是问不出所以然。莫老板想到报官,但俗话说:抓贼要抓脏,捉奸要捉双。你没有抓到奸夫的真凭实据,官府也懒得理你。莫老板思来想去决定写了休书,把吉红儿送回娘家了事,不然害怕惹出麻烦,还要耽误自己的生意。第二天莫老板就雇佣了车马行的一辆小马车,花钱请了一个专门护送女眷的保镖,要将吉红儿送回苏北老家。吉红儿哭成了个泪人儿,一直说自己光明磊落正派贤良,哪个贼人如此的陷害我啊!莫老板是不为所动,打定主意要休妻。话分两头来说,在太湖东有一个叫东渚镇的地方,一个叫金豹的土匪头子在这一带聚集了两百多人打家劫舍,他们利用太湖的有利位置和官家作对,前一段时间还抢了福建府敬献给乾隆皇帝过生日的供品两株红珊瑚树和二十颗精品珍珠。崔老板的表弟吴二子就在这伙土匪窝里鬼混,当他知道了莫老板休了自己妻子吉红儿,要将她送回苏北,大喜,赶快骑了一匹快马跑到了东渚镇,找到他的表弟,在表弟的引荐下见到了土匪头子金豹。他告诉金豹,只要能将吉红儿的马车揽下来,让他抱得美人归,他愿意出一万两银子。没想到金豹答应了,并说道:“这是小事一桩,你只要交钱,肯定会让你如愿以偿的。”崔老板赶快拿出自己带来的五千两银子,告诉金豹,剩下的五千两,等他来领美人吉红儿时,一并交清。刚过三日,表弟吴二子就带来话,让他赶快带上银两到镇南头的白家大院来领人。崔老板是喜出望外,赶紧换了一套纺绸缎长袍,外套紫缎子马褂,把头发梳理的溜光,小辫子扎上了黑红相交的缎带,一顶细碎花瓜皮小帽,前端一块宝绿色翡翠闪着耀眼的光泽。他赶快吩咐家里佣人收拾房间,交代店铺朗冬看好当铺,自己骑马走到西街骡马市,雇佣了一辆马车,浩浩荡荡出了苏州去了东渚镇,下午时分来到了白家大院。白家大院是当地财主白海富家的旧宅,自从二儿子白宽当上了金豹的识字先生,这里就成为土匪们聚集的地方。崔老板让赶车把式把马车停在大门口,自己进去见土匪头子金豹。他推门进来,院子里空无一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一个村民打扮的人出来给他说道:“当家的金豹半夜就带领人马进湖了,因为有内报,南京总兵康佳彪奉皇上之命令来太湖清剿土匪,先头部队已经到了镇北面,其余的人由白宽带领,撤到了湖边的苗坪村,你赶快到那里去接人吧!”崔老板赶快带着小马车,就像湖边跑,离苗坪村只有五里路,一转眼间就到了。刚进的村子,几个拿大刀的土匪一拥而上,把个崔老板打落马下,给捆了个结结实实。赶车把式一看了不得了,知道和这些土匪打交道肯定是凶多吉少,调转马车就跑。原来金豹劫持了吉红儿,准备交给崔老板的,他为了赎金,这是土匪们的规矩。可是这个白宽是个不讲信用之人,他看到如此漂亮的美女,早已垂涎三尺,现在大哥进了湖,自己就是主事人。可怜这个崔老板,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白宽的手下砍了脑袋,丢进来湖里去喂王八了。白宽是得到了美女,又得到了崔老板带来的银子,真是一举两得啊!白宽让手下把吉红儿押到湖边的一个小屋子里,等着官兵们撤退后,自己要回白家大院,举行婚礼仪式和吉红儿正式结婚。很多事情往往会节外生枝,你有你的阴谋诡计,别人也有别人的梦寐以求。看押吉红儿的土匪里,有一个外号叫傻狗子的年轻人,看到如此漂亮的美女,早就垂涎三尺了,只是心里胆怯,他知道白家白海富的二儿子白宽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你敢得罪他肯定就死定了。可是,看到眼前的美女,心里又痒痒的,像个偷吃的猫,鼻子提的高高的使劲儿搜寻着这个美人儿身上的味道。今天晚上轮到傻狗子看押吉红儿,他早早就来接班了,看到眼前的美女,真是嫉妒心大发,他妈妈的,凭什么姓白的就可以抱得美人归?老子跟上他们也五六年了,拼死拼活,别说找个媳妇了,连顿饱饭都没得吃到,这还有没有天理?想到这里,他眼睛一瞪,他妈的!不如老子把这个美人儿带走吧!现在官兵来围剿金豹了,这伙土匪肯定活不了几个,真不如早点脱身的好。他想到自己小时候在农村住过几年,不如把吉红儿带到一个偏僻农村,和她一起生儿育女过个小日子也不错。有了这个想法,也就狗胆包天了,他来了精神,一刀下去把门锁砍飞了,拉开铁链开了门,进得屋子一把拉上吉红儿,说道:“快跟上我跑吧!再不跑你连小命都不保了。”吉红儿哭哭啼啼正不知怎么办呢?突然有人来救自己,她也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心想,这土匪窝里肯定没好人,如果不跑肯定凶多吉少,不如先跑出去再说吧!这个傻狗子牵着吉红儿的手逃出了小屋子,顺着一条小路向前跑,芦苇草丛高低不平,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弄的吉红儿满身泥水。天渐渐亮了,两人细看,跑了一晚上怎么还在湖边上打转转啊!吉红儿是又累又渴,两腿发软实在是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地上起不来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听到一队人马向自己这里奔来。傻狗子抬头一看,说道:“这下完了,剿匪的官兵来了啊!”他一把丢开吉红儿,顺湖边就跑,没有跑出几步,就被官兵的马队给抓了回来。原来这是南京总兵康佳彪剿匪部队的先头部队,队长李易龙奉总兵康佳彪命令,一早进兵太湖东角围堵这股没有逃跑的土匪。碰到了这个傻狗子和吉红儿,李易龙问明了原因,立刻绑了傻狗子,将吉红儿派人上马送去剿匪总部。剿匪八天时间,共杀土匪一百二十名,抓获六十五名,只有金豹带领着自己的三个兄弟逃脱了,其余无一人漏网。
总兵康佳彪问了吉红儿:“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为什么和土匪们混在一起?”“奴家叫吉红儿,老家是苏北盖宇县东里镇吉祥村的,和临村一个叫莫瑞发的男人结婚,来苏州做生意,结果遭到贼人陷害被修,被送回老家,结果半路被土匪劫持,才落魄到如此地步啊!”五十五岁的总兵康佳彪一听她提到东里镇吉祥村,那不是自己母亲的老家啊!两眼泪水汪汪,想起自己小时候经常跟着母亲去看外婆外公,不觉得泪水流了下来,赶快用手帕擦了一下,心想,这不是和我母亲是一家子啊!都是姓吉,一个村的,他无论如何要帮她一把。回到南京和妻子商量,决定收吉红儿为义女,两口子有一个儿子早已经成家,在朝里为官,妻子最羡慕的是要一个女儿,现在真是老天有眼,给他们送来了一个女儿,老两口真是喜出望外。一个家庭的败落,往往是听从谗言开始的。莫瑞发莫老板也是这样,他相信了别人的挑拨离间休了妻子,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聪明,做的很对,结果,现在妻子走了,生意一落千丈,雇佣的两个伙计,天天是无所事事,坐在店里打着瞌睡。莫老板更是心烦意乱,两个月来没有生意。过去一日三餐,有妻子给自己做好,热菜热饭伺候着,现在呢,谁理睬他啊!屋漏偏遇连阴雨,相邻的一家商户因为天冷取暖失火,救火不及一下子烧了一排商户,莫老板的绸缎商铺也给化成了灰烬。当地的清朝地方官员赶来救灾,每个商户发了破席子两卷,碎银四两,米五升算是对这些灾民的救济了。莫老板一看生意无望,只好辞退了伙计,自己想着家中老母亲年事已高,还是先回去看看再说。不日回到老家,看到老母亲身体还是很硬朗,多少还是要些宽慰。母亲问他:“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你媳妇儿呢?前天你老丈人还来咱们家,给为娘送过来不少肉和米,还打问吉红儿现在怀孕了没有?”莫老板一听大惊失色,自己送吉红儿回家已经有两月了,这个吉红儿怎么还没有回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第二天吉红儿的父亲听说姑爷回来了,赶快跑了过来,一看姑爷一个人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回来了,一问女儿之事才知道两月前就被这个负心汉给休了,现在生死不明,顿时大怒:“好小子,你好大的胆啊!取了我的女儿四年了,现在弄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轻描淡写说句“休了”就想了事?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吉家在当地也是很有名望的大宗族,那可是没人敢得罪了的,你个小小的莫瑞发,竟然敢无缘无故休了吉家的女儿,这可不是个小事情。两家人闹了起来,老母亲又急又气病倒了,三天水米未进,莫瑞发是两头挨打,焦头烂额,惶惶不可终日。
却说南京总兵康佳彪剿匪大获全胜,将土匪劫持了皇上的供品红珊瑚树和珍珠找到,派人护送京城,乾隆皇帝龙心大悦,下令表彰康佳彪并连升两级,奖励黄金百两白银一万,放假一月。康佳彪和太太商量,现在咱们有了女儿,又得了重奖,我很想带上咱们女儿,一同回老家一趟,一来给父母上坟,二来女儿想念自己亲生父母,让她回去孝敬一下二老,好让二老放心好了,你说呢?太太正想着回老家看看,和女儿一说,女儿当然是喜出望外。说走就走,第二天他们就动身,三天后就回到了老家。吉家人一大家正在商量怎样和莫家打官司的事,突然听到大路上大声嚷嚷鸣锣开道,高头大马八抬大轿,一队人马朝村里走来,惊的人们色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直到跟前,轿子里下来吉红儿,走到父母亲跟前双漆下跪,人们才惊叹:“这不是红儿回来了吗?还打什么官司啊!”论辈分,吉红儿的父亲是康佳彪的表弟,这下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庆祝大团圆。吉家大摆筵席,为亲戚康佳彪的到来和女儿的团圆,一家人是喜气洋洋。唯有吉红儿是闷闷不乐,康佳彪悄悄问太太,这是怎么回事?太太对着康佳彪耳朵说道:“还不是这个莫瑞发啊!女儿心里还想着他啊!”康佳彪说道:“现在不是事情都水落石出了吗?这小子还不是自己没主意,被别人挑拨离间了,才干出这等的傻事吗?我看这小子人还是不错的,有孝心,女儿心里又有他,我看还是成全她们吧!”“说的到轻巧,这小子不给他一点教训那能行啊?这事你就不要掺和了,我会处理好的。”太太诡异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