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在信封里的小太阳
圣诞节后第一天上课,老师让每个孩子讲述自己的节日生活。坐在库伯前的丹尼斯讲的是和父母在游乐场的抽奖趣闻,他激动地拿出得奖的那张10美元钞票向同学们展示。那张绿色钞票,在一帮七八岁孩子眼里的确很炫耀。
下午的游戏时间,班里的同学开始陆续离开教室。库伯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他起身时,眼角的余光无意扫向前边的位置。就在那一瞬间,他居然看见,那张10美元的钞票,静静地躺在丹尼斯的课桌下。想必是丹尼斯不当心弄丢了,库伯立即朝已经直到教室门口的丹尼斯叫了一声。不过,只顾着跟同学打闹的丹尼斯没听见;库伯接着又叫了一声,依然没有回应;刚要叫第三声时,库伯张了张嘴,有个念头忽然从脑子里一晃而过,然后挥之不去。10美元啊!家境贫寒的库伯想起商店橱窗里价格不菲的漂亮玩具和文具,那些都是父母不可能满足他的。现在眼前就有10美元,对一个家境贫寒、刚懂得价值的孩子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一切很快过去了,没有人注意到教室角落里发生的事情,可库伯一走出教室,立刻后悔了。他竭力说服自己,那只是从地上捡到的10美元;可是,另一个声音总是不断提醒他——那不是捡,是偷!整整一个下午,库伯都在内心里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原来做了愧对良心的事,滋味的确不好受。左思右想,库伯最后决定第二天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钞票还回去。谁知,事情却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丹尼斯发现自己丢了钱,并报告了老师。全班的孩子都被留下,由于没有人承认,丹尼斯伤心不已,校长只好请他的家长来学校协商。这一下,库伯慌了,可他又不敢承认。因为事已至此,他一旦站出来,同学们保准会把他当成一个小偷。
不久,丹尼斯的爸爸来到学校,出人意料的是,那竟然是个身材魁梧、穿制服的警察。班上的孩子们开始唧唧喳喳地议论起来,有的孩子还认为校长请的警察爸爸是来抓小偷的。
过了一会儿,校长陪着丹尼斯的爸爸走进教室,孩子们目光全部好奇地集中在他身上。只有库伯,吓得心怦怦乱跳,手掌也汗渍渍的,生怕丹尼斯的爸爸一个箭步冲过来,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他这个"小偷"给揪出来。校长讲话的工夫,丹尼斯的爸爸用眼睛扫视了一下所有的孩子们。有一瞬间,他的目光甚至跟库伯对个正着,那种凝视并不威严,然后又看向别处。
轮到丹尼斯的爸爸讲话了,他站到孩子们中间。孩子们惊讶地看见,他的手上握着厚厚两摞浅蓝色信封,每个信封上都端正地印着丹尼斯的名字。他微笑着示意身边的两个孩子打开信封,一个孩子宣布说:"每个信封里都有一个小太阳,一模一样的小太阳。"说完,他还拿出一个小太阳示意,那是个用红水彩涂画在一张正方形白纸上的小太阳,泛着金色的光芒。
这时,丹尼斯的爸爸开口说:"我儿子丹尼斯今天在教室里丢了一张10美元的钞票,是小偷偷走了么?我做了很年警察,知道小偷是什么样子,所以我敢肯定在这个班里绝对没有小偷。有的只是个犯了错的孩子,而且这个孩子目前还没有足够的勇气来承认错误。怎么办呢?我想了一个办法,每人从我这里拿一个装着小太阳的信封回家,如果是没犯错误的孩子,请明天把里面的东西封在信封里交给丹尼斯;如果是那个犯了错的孩子,请把10美元放在信封里封好交给丹尼斯,留下那个小太阳,等到你承认错误那天亲自还给我。"说着,他开始分发那些浅蓝色的装着小太阳的信封。
第二天,丹尼斯收齐了全班孩子的信封带回家,晚上,父子俩一封一封地拆开,果然有一个信封里多了一张10美元崭新的钞票,少了火红的太阳,丹尼斯的爸爸满意地笑起来。
这件事就此了结,而且孩子们也渐渐遗忘了。即便长大后的丹尼斯偶尔提起,警察父亲也只报之淡然一笑——说起来,10美元真是件小事,重要的是那个犯错的孩子用特别的方式承认了。
很多年后,库伯也当了名警察。他不仅勇敢正直,而且还在岗位上抵制住了许许多多的诱惑。大约在他工作的第3年,库伯因破获诸多重大案件而获得嘉奖,而总部派来颁奖的上司竟然是多年不见的丹尼斯的爸爸。开始,丹尼斯的爸爸并没有认出这个年轻的同行,当他们相互致意后,库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纸慢慢展开,白纸上画着一个闪金光的火红的小太阳,空白处是一行孩子的笔谈:我知道今天犯了大错儿,是我拿起了丹尼斯的10美元。后面落款是库伯的名字和多年前的那个日期。
丹尼斯的爸爸怔了一下,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库伯,笑道:"噢,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被吓坏了的孩子。"库伯不解地问:"什么?当时您知道是我吗?可您没说啊。"丹尼斯的爸爸颔首说:"凭我的经验,第一眼就知道是你,但我从你的眼睛里看见了焦灼和懊悔,那不是真正的小偷的眼神,所以我必须给一个犯错的孩子改正的机会。"说完,丹尼斯的爸爸接过那张画着小太阳的纸,把一枚奖章端端正正地别到库伯的警服襟前,随后两位警察立正,肃然地相互敬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