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徽州103】我叫大里,不过我不在云南,在歙县
【行走徽州103】我叫大里,不过我不在云南,在歙县
司马狂/文
从富堨村,过九如桥,继续沿着村路前行,没有多远就能见着一个村落,此村名为“大里”。这个里字,没有左边的斜玉旁,虽与云南大理同音,却并不同意。在去之前,我就一直琢磨,这里为什么会叫大里?走完村子回来,四处打听,也没人能够给我完整的解释。《歙县地名录》上说的是,这里距离稠墅有一大里,是故得名大里。这距离有一里地我知道何意,那什么叫一大里呢?之所以要说距离稠墅的距离,恐怕是因为此间汪姓是自大理分支过来的缘故了吧。
徽州多牌坊,但凡大一点的村落,都立有牌坊,大里也不例外。大里的那座牌坊,被称作“汪氏科第坊”,牌坊的坊额上一面写着“科第”,一面写着“进士”。牌坊上的瑞兽,很明显属于“窑前雕”的技艺,这是典型的明代徽州砖雕技艺,而其整体制式又有清代牌坊的特色。回头特地查了下资料,这牌坊始建于明朝成化年间,至清朝乾隆、道光两番重修,所以这才有了这明显的两个历史朝代风格汇聚在一起。牌坊上刻着自明到清,大里村中举者的名姓,只是岁月更迭,那些字迹已然有些模糊,未能全部辨析。
除了汪氏科第坊以外,其实大里村中还有一座牌坊,只不过它不是常见的树在路中央的模式,而是门坊的样式。所谓门坊,那就是融合了大门和牌坊两者的作用。这房子的整体外观很是普通,也未曾有传统徽派建筑的恢弘气势,但就是这座门坊,一下子让此宅的档次提高了不少。那坊额上的“圣旨”二字,就不是旁的雕刻能比拟的。门坊表彰的是大里村中汪锡琳之妻许氏,汪锡琳何许人也,我查不到资料,更不消说这位许氏夫人的生平了。这宅子的窗户也很有意思,一扇是方形,另一扇则为八卦形,不知是否是有什么风水上的讲究呢?
历史上的大里,人才辈出,业商与科举者皆有显赫一时的人物。做粮食生意的汪敕在常州挣下偌大家业;汪贵、汪镇,从明朝成化年间到清朝光绪年间,大里的子弟从政者,皆是官声在外的名臣;还有被桐城派大师方苞誉为“真学者”的汪由宪;汪镇之子汪鲁门,官宦之后,与周嵩尧(他侄子,大家都知道)私交甚笃,先入仕后经商,皆有大成就。而最为村民津津乐道的大里人,则非民国时期的辛亥革命先驱汪允宗莫属。只是古今多少事,都在烟雨中,这些先贤的故事,如今知道的人都没有几个,我在村子里瞧见的大房子,亦是人去楼空,徒留房子的外表,去哪里寻觅大里过往的辉煌呢?
水,对于国人而言,是至关紧要的东西。但凡营建村落,必不能缺的便是水。大里村中的水系发达,先人在村里掘了好几眼水井,供乡人洗漱、饮用。村子中,有一眼井,却在井上分凿三眼,远瞧着倒有几分ET的感觉。村外水泥路旁,小溪对面也有一口井,井口圆润,边上有长长的条石,可供妇人浣洗衣服。你别看这井不起眼,传说中还有36牙来此,才使得水位一直居高不下的民间传说。荒弃了的院子,那压水井锈迹斑斑,早没了压水的人。不知道谁家的门口,水缸里养着几朵睡莲,趁着春风和煦,开得绚烂无比,这才是有水则灵动起来的徽州传统村落。
走在大里村中,时不时就能见到老黄牛的踪迹,人走过来,惊到三五成群的土鸡,这一派田园风光,着实让人羡慕。需知道,但凡有牛的地方,那一定是有良田的。我老家在歙县南乡,僻处深山,欲有几分薄田而不得,更不要说牛了。正是因为大里的田地肥沃,村民们以前曾广植烟草,收获也是不菲的。再后来,上世纪后期,大里村的西瓜远销上海,颇为上海人民所喜爱。到如今,村子里还留存着上个世纪营建的稻谷加工厂,以及人家墙壁上的各式标语。房子还在,标语依旧能辨,人却不知道去了何地。
大里的古迹留存挺多,不过按照村民所言,这已经是很少的一部分。譬如,曾经整栋房舍全是楠木建成的楠木厅,早就毁于祝融之祸。还有各种老宅子被拆掉后,兴建起新房来。如今残存的古迹,如果我们用心去体悟,你也能在其中感受到历史的痕迹。大里这样的村子,在徽州有很多,或许对于外人而言,它仅仅就是一个落寞了的古村落而已,但对于徽州人而言,这样子的每一个村子都是我们的记忆,都应该值得我们铭记……
附录:之前曾专门撰文写过大里先贤汪允宗先生的故事,点击标题,就能跳转阅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