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光明：敢言者顾尧天 | 汽车有智慧
他说，“这么多部门在研究汽车，后面却缺少两个字‘解决’，光研究不解决就是不作为。”此言，也只有顾敢说，他对汽车产业目前存在的多头管理，议而不决，缺乏统一规划和战略的现状表示忧虑。在交流中，顾说，现在汽车业缺少一种精气神。他打比喻说，就是缺“魂”。
敢言者顾尧天
颜光明 | 文
顾尧天是个儒官，却是幽默的人。今天他走了。想必有很多人为他送行。在我的印象里，他是迄今为止汽车界中最明白的人。他要么不开口，开口就是一语惊人，回味无穷。
二十年前人民日报林钢老先生带我拜访这位上海老乡。一口标普上海话消除了我们的距离感。林钢对我说，我们都是嘉定人。此时的顾，主政中国汽车工业总公司，官衔不小，但没有前任们的权重一时的样子，前呼后拥的架势，亮着大嗓门，直率而热情。这个印象给我很深，尤其是在闲聊中谈及古今中外置于高台门楼前的石狮子就打开了话匣子，颇有见解和心得，直觉告诉我，此人不见简单，肚里有墨水。
上个世纪末，同时老乡的嘉定作家殷慧芬动议要创作一部有关桑车国产化的长篇小说在做前期准备，收集素材。也是在老林钢的引荐下采访了顾，我作为陪同，聆听了他对汽车业的解读和看法。顾是跟随饶斌时间最长的秘书，对饶斌很了解，尤其是在引进开放汽车问题上，顾是最有发言权的人。然而，在谈笑风生中不乏哲理，话锋犀利，幽默风趣中不时闪烁睿智，性格豁达。亲和中而让人不感到拘谨，有一股挡不住的热忱。对于普桑的引进和国产化的成功，顾说，那是饶斌的眼光和决策力的成功。而引进一个车型改造一个行业的模式则让业界刮目相看，干“绢头”（外行）的竟胜过干“专业”（汽车）的，这种干法很了不起（引喻深刻，至今难忘）。
四年前，在饶斌百年诞辰纪念会上，已经退下多年的顾招呼我坐在南汽老同志桌前共进晚餐。由他在，整个桌面就不冷清。谈起南汽的辉煌，顾一脸笑容，开怀畅谈。他说，在凭票供应的年代，身为南汽是有优越感的，当时厂里给每个职工发一台电视机，轰动了南京城。看得出，顾在主政南汽时，把职工的“幸福感”看得很重，视为一种责任和荣誉。这个“大家长”把企业的兴隆于职工的“日子”挂上了钩。他像说段子般地在回忆，感叹道，当时给职工发电视机也是有风险的，上面查了，那是用紧俏的资源（跃进车）换的，也就没话可说。说者无意，听着有意。顾的形象一下子在我心目中高大起来。
闲聊中知道他正在写回忆录。提起世面上流行的不少口诉和回忆，顾幽默地说，历史就是小姑娘的辫子，怎么打扮都可以，但不能失真，否则就会误导。顾用上海话跟我开玩笑说，“阿拉现在是退休工人，呆在屋里白相相。”其实，他并没有闲下来，他在潜心撰写他的回忆录想必他是认真的，而且严谨，赋予了一种责任。我们可以从得他的言论中可以看出，这是个有忧患意识的明白人，而且是关注产业命运的大儒，又是性情中人。他说，“这么多部门在研究汽车，后面却缺少两个字‘解决’，光研究不解决就是不作为。”此言，也只有顾敢说，他对汽车产业目前存在的多头管理，议而不决，缺乏统一规划和战略的现状表示忧虑。在交流中，顾说，现在汽车业缺少一种精气神。他打比喻说，就是缺“魂”。
是啊，顾尧天很怀念饶斌时代。那是个汽车有魂的时代。对于汽车他曾有过这样的说法，尽管记不清楚是在那个场合，但大意是，盲目学习外国和盲目闭关排外或固步自封都同样是愚蠢。他主张用文化自信来干自主，而不是盲目的跟随。就是这样一个干汽车的明白人，带着幽默和无奈驾鹤而去，留下的不仅是对汽车的眷恋，还有逆耳忠言，不禁令人唏嘘，感叹不已。我还真想听听他那标普上海话里的汽车段子……
2017年5月23日于银川国际交流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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