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的中国风景还在吗？| 陈童·早茶夜读第163夜 / 四六文摘

第163夜 | 《行将消失的中国风景》

百年前的中国风景还在吗？

文｜陈童

【英】瑟·亨利·希思著

海天出版社 2018年1月

本周主题

「旁观」

本周主题书

“寻找中国”丛书

（第一辑）

陈童金句

正因其点到为止，书中展现的正是对中国真实的第一印象，再加上游记的拟想读者是未曾踏上中国土地的英国同胞和画家同好，字字句句都是推心置腹的安利，特别可以看出一个普通英国人对中国的印象。

大家好，欢迎收听早茶夜读，我是陈童。

本周的主题是旁观，东方人总有一种对他者印象的焦虑，别人眼中的中国总能挑动我们的好奇心。今天想谈的这本《行将消失的中国风景》就是一位普通英国商人从北到南穿过中国留下的游记。作者从满洲最北部的哈尔滨经过北京、南京、上海、杭州、香港……一路南下到广州，一路游历一路画，留下了文字，也留下了关于中国的美丽画作。

在这本小书的最后一章，作者写道：

“艺术家和绘画爱好者们，我希望自己的这些画作会让大家意识到，远方的中国对画家来说是怎样一片壮丽的土地。

建议大家尽可能在这个国度变得现代化之前成行，日本也是如此。怪异的服饰正渐渐消失，长辫子也快要被剪光了。古塔、庙宇和神奇的城墙被拆毁，取而代之的是工厂里丑陋的大烟囱和铁路路基，可能最糟的就是那些波纹型的铁皮架子。许多美丽古老的庙宇正在被拆除，有的变成了校舍。河道上造型各异如画一般的中国船只和大型帆船也被汽船和轮船所取代。对于户外爱好者来说，这片乐土或许将被永久关闭，“中国佬约翰”们将不会再对“外国鬼子”表示尊重。

插句话，想在这个国家舒服地旅行穿着合适的衣服会很实用。大家可能不太知道，从中国的北方到南方，甚至是到香港，毎年的10月至来年的4月都很冷。在南方气候较明显的地方，中午时分的太阳比在欧洲强烈多了，白天有必要穿薄点的外衣，但到了晚上就要穿暖和些，因为夜里会非常冷。7月和8月是一年当中各地平均温度最高的月份，此时正是进到山里或是去日本短途旅游的时机。比起去南部和西部旅行，去山中寻找胜景或是沿北部和东部海岸线来一次愉快的旅行，气候更加宜人。”

在一本一百多页的薄薄小册子中记录由北到南的整个旅途，对于途中所经历的各个城市自然只能点到为止，浮光掠影地记载了旅途中令人惊叹的美丽风景和异域风情，但是正因其点到为止，书中展现的正是对中国真实的第一印象，再加上游记的拟想读者是未曾踏上中国土地的英国同胞和画家同好，字字句句都是推心置腹的安利，特别可以看出一个普通英国人对中国的印象。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到关于中国的典型印象是如何形成的：自然风光美丽，人文景色惨淡——在书中，作者多次提及人群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和旅馆糟糕的卫生，只有自然景色的美丽才能抚慰这种身在一个未开化的异乡所带来的不愉快的感受。

而不容忽视的是旅行和作画的诗情画意与这个时候的中国而言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好在作者来自工业文明最发达的英国，这种悬置历史的审美态度也就说得过去了。彼时中国的洋务运动失败，中国大地正在经历近代史上的巨大动荡和转折：义和团运动、八国联军侵华、日俄冲突，作者旅行作画的旁观心情和当时处在国家动荡中的中国形成一种错位，中国人无暇对周遭景色进行审美化的体验，外国游客却可以把东方的落后当作人类文明的乡愁，予以审美化的描述，而中国正在努力追赶西方的脚步，建工厂、建学校、建轮船、建铁路……英国人觉得没意思没审美的坚船利炮、烟囱铁路在中国都是进步和文明的象征，东西方审美的错位说明了有时候所谓的审美是多么的残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