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曲与地理

听曲与地理

◎在苏州的园林里听昆曲才会挑动人的神魂（神魂颠倒一词此处用来雅致的合适），园林概括了富足士人生活的精致，昆曲咏唱的正是他们的生活。昆曲的词是士人写的和士人听的，属小众，读书少还真难得听懂。昆曲的调既称“水磨调”，婉转顿挫在一定的音域范围，恰如君子的不亢不卑。相比于眼下流行音乐只好以飙高音和高低音差的强刺激才算好，更易体会。

◎弹词是适合在水巷里传出来，苏州的一街一河的格局正好。街上人流熙熙攘攘，河里舫船缓缓擦身而过，此时岸边楼上传来评弹是极合这里的气氛和节奏。

◎秦腔从关中平原农村的某个泥墙瓦舍里传出，回荡在无边际的麦田，你站在田边的小路上，会有热气和热血往上涌的感觉，听得到吼破嗓子的腔调里的大喜大悲，也有荒凉空旷地里的一条红丝带远远飘着的柔情，不仔细听或不在关中平原农村的环境里，特别是在深冬季里，是难得听到高亢声腔里的温柔。

◎京剧最是市井大众的狂欢，茶肆、剧场，喝着茶、吃点心，有一帮喝彩的票友，有节律感的唱腔和配乐可以挑动多层次人的娱乐神经。京剧当年经徽戏、秦腔、汉剧合流，吸收昆剧之长，终于走向大众化，让小众的昆剧渐至没落。

◎昆曲唱《牡丹亭》也是及其合适，梦中偷情，伤情而死，死而再生。“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这是纯人性的美和追求，无关道德和政治。只适合江南这块风土清嘉的地理。

京剧更多满足了大众对道德、政治的心里期望，多少兼顾朝堂的期许和百姓的心思，就适合在天子脚下京城这样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