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宁海】谁家社燕轻离别
作者:和风
回到乡下,探望久病的父亲。或者天气回暖的缘故,老人家的神采竟然好了许多。然而,父子间的话毕竟说不了许多。下午的阳光正是明媚的时候,我便沏了杯绿茶,独自斜倚阳台,静静地看书,心头泛起柔和宁静的喜悦,正是鸟语花香的季节,外界的嘈杂于我是无关的。
渐渐入神起来。良久,我靠在栏杆上的右手,仿佛被轻弹了一下,斜眼间,发现一只燕子,停在离我的右手不足50公分的地方,小脑袋灵活无比地转动着,发现我在看她,她居然也无畏地回望着,如此胆大!我心底大笑起来,而身体却不敢挪动分毫,生怕惊走了这位冒失而又有点流氓嫌疑的家伙。俄顷,耳旁又响起一阵绵密的叽喳声,用眼睛的余光发现,原来,也就离眼前这只燕子不到两米远的电线上,一溜儿停了七八只同样大小的燕子。我心头再次被触动了柔软,神经变得像柳絮一样绵软,在醺醺欲醉的观感中,疑惑这群不速之客,究是对主人有图而来?有求而来?还是南国归来偶作小憩的途中?
我一时无法判断。思绪却飘到十几年前的春天。那时贫穷,但是其乐融融,日子波澜不惊又风生水起,平淡中总有意想不到的快乐光临。比如每年的春天,燕子都要到我家的廊檐下,甚至在厨房筑巢孵雏,虽说时有鸟粪飘来之忧,但父母是良善的人,总是努力作成她们驻足长留的可能;通常等她们白天飞出去的时候,父亲爬上架好的梯子,在天花板下钉好钉子,母亲递上纸板,在燕窝下铺一个隔离层,或者干脆挂一个篮子,以便鸟人相安无事。我至今记得父亲完工后异常迅速麻利的从梯子上“滚”下来的样子,身手矫健又有点狼狈可笑,总会惹得一家人轰笑起来,但父亲却总在轰笑声中,其乐陶陶,神采飞扬,神情自傲,自诩本家有风水,年年燕子来。
燕子从春天飞来,到秋冬飞走,十数年来,在漫长的时光中几乎从不曾缺失过。她们也是主人,一起见证了这个家的点滴历史与变迁。我们的日子从最初的困顿渐渐变好起来。只是最近三年来,却不见有燕子在家垒巢过。究竟是什么缘故使得她们擦肩而过,遗忘了昔日的人家?
眼前的燕子是否是从前的旧客?莫非她们是嫌富爱贫的高士?还是像我一样也来探望我病重垂暮的父亲,她们是重情重谊的房客,还是眼下缱绻缠绵撒娇可人的女儿?她们的心中是否也似我一样感慨?是否还能认得当年檐下贪玩,淘气无双的顽童,转眼间是今日静思深沉的中年之客,而当时春秋鼎盛的男主,已是今日老态龙钟的病叟。原来人世间的光阴是这样容易过的!物似人非,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眼前的燕子与我咫尺之间,如此亲昵;她们这许多年的天南地北,老翅几回寒暑,是否也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们?
“吃饭了”“吃饭了”父亲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响亮而欢愉!我却一动也不敢动。
鲍国义,网名和风
浙江省诗词协会会员
宁波市民协会员
宁海县作协会员
墨染千秋诗词期刊主编
江南之美 ,在于山水。
诗词之美,在于意境。
散文之美,在于情境。
小说之美,在于思境。
文尽而意不尽,而思无穷,
是我个人追求的方向。
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