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记忆·我的乡愁故事——情系龙泉关
我以前不知它原有着如此悠久的历史。
好友毕业分配到秦皇岛,邀我前去游玩。山海关冠以“天下第一关”的美称,谁料我竟在那幅绵延的地图上发现了家乡的名字——龙泉关。无法形容当时的震撼,我一直以为它如中国千万个村庄一样,不过是个普通的名字罢了,原来它也曾经历过金戈铁马的战事,原来它那斑驳的城墙上也曾有无数的英雄先烈摇旗呐喊。
龙泉关曾经是长城上的一个重要关隘,土城墙是我们对它习惯性的称呼。儿时,我跟随父母到自家地里去,有一截土城墙就矗立在地头。黄土剥落,上面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杂草杂花,也有人走路留下的足迹。远远隔着还有相对的一截,大概成包围之势,一直向山上延伸到浓密的林子里。保存完整的是靠近乡镇府的一座城门洞,我家住在城里头,小时候并不晓得每一个景观的名字都有其典故,只是认为大家都那样叫。
这段城墙以前分为内城和外城,墙砖经过岁月的冲洗已经有些破旧,泛着灰白色,城门洞中间还有两个洞,老辈人说那是藏人的。挨着城门的人家会把玉米棒子挂在城墙上,城墙上面长了很多树,胆大的男孩子在上面假扮冲锋陷阵,那时对于孩提时期的我一直充满着某种神秘感。
居住在龙泉关的乡邻大概不知它竟然在遥远的明朝时期就保护着这座古城,也不知徐霞客在《游五台山日记》中曾这样描绘过它的神奇:“有石梁曰万年,过之,溯流望西北峰而趋……转北行,向所望东北高峰,瞻之愈出,趋之愈近,削削之势,遥遥逐人……八里……又二里,重城当隘口,为龙泉关。”
龙泉关从历史的滚滚硝烟中淡出,融入乡民平淡的生活。
以前的孩子们要勤工俭学,土城墙是最好的去处,夏天的时候结伴去摘酸枣。红红的酸枣挂在枝头,贪吃的不等用棍子打,急急地手摘几个吃,如若听见“啊呀”一声,一准是谁忽视了枝上的刺,惹得大家哄笑一番。这里是那个年代孩子们的乐园。
秋天,玉米成熟了,有的人勤快利落,一大早就用镰刀撂倒了一片。有的磨蹭些,待日头高起才领着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帮手,三五成群地往地里走。人们坐在玉米秆上,手飞快地翻动着,一个个棒子以优美的弧线落在地里的空白处。手里忙活着,还互相搭着话,漫山遍野一派喜庆气氛。转眼日头快落了,老城墙留住了最后一缕余晖。忙了一天,妇女们急着回家做饭,孩子们急着找伙伴玩,只有年纪大的老人们,不急着往回走,他们稳稳地坐在城墙上,拿出一个老旧的烟锅,在墙上磕一下,不紧不慢地抽一口,眯着眼看着满地好收成,一脸欣慰。
到了冬天,龙泉关地势高,冷极了,别说外地人,就是本地人没什么大事,家家都窝在屋里取暖。而老城墙也最为寂寞,遥想当年的金戈铁马和摇旗呐喊,如今陪伴它的不过是冬日雪地里偶尔的鸟鸣。
老一辈人见过它的原貌,可我们这辈只见过它的残貌。它早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被剥离得一块一块,围在猪圈上,垫在墙基里,甚至哪一家的茅厕也用的是它的一砖一瓦,它在和平年代为这方土地贡献着自己的力量。虽过了多年,很多砖经风吹雨淋,带着些阴湿的青苔,可依然能感受到它的坚固。是的,它是坚固的,不然怎么抵挡得了外敌入侵?可它又是寂寞的,像一位叱咤风云的英雄,被历史淹没了容颜和气概。
今年,我的家乡龙泉关入选全国乡村旅游重点镇,近日听说要修复古城,人们充满期待!那段老城墙矗立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是浓浓的乡愁。
摄影 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