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湾(小说连载十五 )

李家湾的年轻人(小说连载)

文/孟计青

(十五)

真正给常进龙打听下正经贷款门路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不想让人再在他面前提起的李玉娥。

李玉娥也是从微信上知道三毛蛋出事的。看到人们发出的三毛蛋血淋泒落死狗一样的疹人画面与视频，她当时就吓得腿觫觫地颤抖起来。她在微信上问庙上动弹的人，有谁知道工地上的人们把三毛蛋拉到哪个医院检查去了？有人把她父亲在三毛蛋出事后，于戗坡庙院里急慌忙乱用手机吩咐他哥李玉春，让他赶紧提前联系好县人民医院急诊科就诊的话向她敩了一遍，她赶紧从手机上向李玉春求证了一下人们的说法，得到的回话确切是人已经到了县人民医院。她立刻又向在乡里办公的联校长请了半天假，安排好学校里的工作，回家开上她的力帆320，从李家湾进县城看三毛蛋。

李玉娥刚走进三毛蛋住的病房，还没来得及与人们打一声招呼，还没来的及问候一声三毛蛋，就被王东东发现并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进城来的话。她才回答完王东东的问话，王东东就拽住常进龙的手往病房外面拖，就走就招手让她也跟着他俩走。走到楼道的拐弯处，王东东对着她的面，怪怨起常进龙早早知道三毛蛋出了事，为什么不告诉给同是同学的李玉娥。常进龙听王东东说话的口气有点重，分辩说他一上午也在县城里，忙贷款没贷成反而生了一肚子气！至于戗坡庙大殿上跌下三毛蛋的事，他压根也只是在下午四点前才从微信上知道的。他甚至于对着李玉娥和王东东的面，还怨怪起在村的父母，说他们也没有早早告诉给他三毛蛋出事的事！王东东、常进龙一问一答争执呱啦中，无意中把常进龙进城办贷款没办成的事，让李玉娥听了个明白。李玉娥当时啥也没表示，她向王东东告辞说他进病房眊看完三毛蛋，还得去见一个大学的同学。而其实，她想见大学同学的念头，是在听完常进龙没贷上款后临时才起的意。她的这个同学叫柴文娟，在县建设银行信贷部当信贷员。她见柴文娟的目的，就是想在背地里问问柴文娟，像常进龙这种回乡创业的退伍军人，国家有什么样的优惠政策，能在国有商业银行，一下贷款五十万。按照她的想法，就她与柴文娟的同窗关系，柴文娟肯定会给她一个知根知底的说法。柴文娟听后咯咯地笑了一气才说:“玉娥啊李玉娥，你快嫑再跟我说他退伍后的经历了。平时间，这些情况你都给我说过不下十遍八遍了吧？要说国家对退伍军人回乡创业的优惠政策，主要表现在办理工商营业证和税收方面上。银行方面，如果你想创办小微企业，拿上劳动部门开出来的介绍信，拿上担包人出具的证明，只能在两万元的数字内，二年以内享受百分之六十的贴息补助。至于一次性贷款五十万，国家没有这方面的相关政策。”李玉娥失落地问柴文娟:“那照你这样说，像他这种回乡创业的退伍军人，想在你们这种国有商业银行贷款，是不是只能望洋兴叹了？”柴文娟摇摇头说:“谁跟你这么说来，啊？你不是说他名下有哈弗H9的新车，有鲜花小区一百四十平米的新房，有这么好的两个贷款条件，五十万咋的不能贷！你让他拿上他的'机动车登记证书’和'不动产权证书’找我来，我保证二十天内给他办下贷款。而且是月月只还利息，最后一次性偿还本金的这种贷款。利息只有三厘四。”李玉娥一听，心里一下敞亮起来。她走出银行，照住柴文娟说给她的话，微信上先发给王东东，让王东东再转发给常进龙。

三个月前，李玉娥与三毛蛋在一次微信啦答中，得知常进龙盘算着要把刘庄村距李家湾村最近的向阳坡上的一个废弃粉丝厂，花二百万买下来，作为他回乡后的一个创业基地，发展新产业。第一步实现购销小杂粮的生意，第二步建一个农业生产合作社，收购附近农民种植的张杂13号谷子，最后再在基地的加工厂内，将谷子加工成一个极富本地特色的名品小米来销售。两个项目成功赚钱后，他还有下一步的打算，那就是再租一些靠近基地附近刘庄村人的土地，盖一处上规模的养牲畜大棚，饲养一些传统老黑猪、传统白绵羊和传统老黄牛，争取多样化地把农业新产业做大做强。

李玉娥听三毛蛋介绍完常进龙这些想法，暗暗欣赏他敢闯敢干的勇气，她隐隐感觉到，常进龙选择买向阳坡那个废弃的粉丝厂，还有两个意思藏在里面。一是想借助向阳坡靠近李家湾村的有利条件，最大便捷地实现他回乡创业的理想；二是你李世雄不给我在李家湾提供发展的空间，我常进龙在离李家湾村不远的刘庄人的土地上，照样也能做成我想做的农村新产业，照样也能实现我心中回乡创业的理想。以李玉娥从小到大对常进龙的了解，她太懂得他那颗争强好胜的心是何等的执着，太懂得他向父亲李世雄挑战的用意是何等的明显。从小到大的常进龙，一但谋住了的事情，他总有一股一往直前的蛮劲走下去。

在李玉娥眼里，常进龙从上幼儿园的第一天起，就是个与其他娃娃不一样的人。别人家的娃娃，一听说自己是李家湾李世雄李书记家的女儿，受大人们背后的调教和影响，时时处处像捧小公主那样捧着自己、让着自己，而且嘴都还像吃过糖一样恭维着自己、讨好着自己。自己随便在课堂上应对的一个抢答题，随便在黑板上写上的一个字，随便唱出来的一首歌，都能够赢得他们的叫好声和拍掌声。平时间，他们不注意踫着或磕着她时，没等她哭出声，他们早吓得用他们最好听的话，恳求她嫑告诉给老师，避免老师知道后对他们进行惩罚。当时幼儿园的两个老师，一个是他们李家没出五服的一个婶子，另一个是叫他爸爸十三舅的一个本家不算远的外甥媳妇。两个三十出头的老师一天见到她，肉麻的就像见到她们家的老奶奶，除了眉弯眼笑的头脸外，剩下的尽是些她爱听的赞美的话。一个班的幼儿，只有这个常进龙见到她，既不逢迎，也不恭维，童真无邪中，露出少有的傲慢神情。这种神情，来自于他比她脑子好和比她学习好的底气，来自于他看不惯老师们对她过于的娇宠和放纵。

直到有那么一天，在操场自由玩耍时，她盘起左腿，用右腿来回转着磨旋，跳着拐拐让其他女生数次数，不小心把背后趷蹴着与同学用小石头蛋蛋玩老大吃牛的常进龙撞了个嘴啃地。常进龙欻的一下爬起来，边用袖口擦着嘴叉上的土沫，边怒目圆睁着用一只脚狠狠地朝她的屁股蛋上踢了两下。她当时就被踢爬在地。那个她叫婶子的老师看见后，着急的嘴里连喊着“啊呀呀，老天爷呀”的话，快步跑到她的跟前，忙着往起抱她。那个她叫表嫂的老师像是一头被惹怒了的母狮，变了眉眼啪啪啪的朝常进龙的两个小脸蛋上扇起了耳光。常进龙哇地一声哭开后，两只小手一护脸，用头狠劲撞了一下打他的老师，一转向，撒开两条小腿，照住前面地塄下一口废弃枯井的方向上就跑。那个李玉娥叫婶子的老师一看事头不对，急忙从怀里放下李玉娥，紧跑几步从后背抓住常进龙的衣领，回手一个抹皮掴摔在常进龙的头顶上，就打就嚇咤的骂道:“这么点的一个小囚嬖，怎的这么坏，啊？你还想跳井寻死去？”常进龙一返身，兀嘟一下照住她的胳膊上就是一口咬下去。趁老师护疼松手的那一刻，挣脱她的双手又跑了起来。常进龙往井口跑的举动，把一操场上的大人小孩全都惊的高叫起来。眼看着常进龙跑下地塄，跑得离井口越来越近，而后边追赶他的人却越落越远；连李玉娥也发觉出事情的不妙，害怕无奈地干跳着高高，吱声喑气地高叫:“常进龙，常进龙，你回来，你回来。你不要，你不要。我错了，我错了，我向你陪情道歉，行不行？我向你陪情道歉，行不行？回来，回来，回来！……”（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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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编辑：杨荣    图文编辑：侯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