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的不满,实则对社会的痛恨

每个年纪都有自己该做的事,少年读书,中年立业,晚年只消回忆,人生经历大抵如此。鸟随候,花随季,闲暇之时在少年。岁渐长,渐紧迫,欲言又止,庆幸万分,敞开心扉,追悔莫及,越发的城府。
毕业时没能认真道别,有些人便是最后一面。投笔从戎,驰马边关?秉持学说,周游世界?反正没有守在原地。有的人无话可说,留得住者,无需用力;有的话无人可说,留不住者,不必费心。所有不适合之人,终会分散,无缘人则不见。张爱玲说:“缘起缘灭,缘浓缘淡,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我们能做到的,是在因缘际会的时候好好的珍惜那短暂的时光。”世间难得花解语,所谓适合之人,无信仰差异,无利益之争。交往之人变,阅读之书也变,几年后谁人是故人,语境见识,自然不同以往。
生活如此的酸甜苦辣,岂能以索然无味的概念归纳之。中年的美好,也应包括发胖发福,由对生理的极度信任,转而内心强大成自尊。金农《香林扫塔图》绘一蓬头垢面的草履沙弥,打扫庭院,题画云:“佛门以洒扫为第一执事,自沙弥自老秃,无不早起勤作也。香林有塔,扫而洗,洗而又扫。舍利放大光明,不在塔中而在手中矣。”其一生每遇挫折,便生出家念头,一旦长寿,未必坚守初衷,七十岁后,却茗宵睡,焚香习禅,终于皈依,世界广阔无垠,算是找到了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晚年的吴冠中仍愤然不平:“中国没有鲁迅,这个国家骨头要软得多。所以我讲过很狂的话,齐白石是大画家,我说过一百个齐白石抵不过一个鲁迅,当然不好比,但我觉得齐白石少几个对于这个国家关系不是很大,但没有鲁迅,这个民族的心态就不行。”画虽小道末技,却也讲理。作品价值,时间验证,无论解读如何转移,其表达无非社会认知、思想构成。
有些路,走下去很累,不走却后悔。哪有后悔,只是活该,若不再计较,此非体谅,放弃矣。丢失的扣子找回时,已换了新衣,左右心情的敏感削弱后,生活似乎重又握在手里。痛苦就是痛苦,不是财富,对痛苦的思考才是,渴望得到别人重视,靠落泪博得同情的方式,不值得同情。
只论成败,没有英雄,流年做着素常小事;夏葛冬裘,渴饮饥食,每日过着惯性生活。时间输送带上,到婚龄便结婚,到育龄便生育,前辈退去,那个位置轮你,你也退去,回家享天伦,早晚广场舞。但也有不按编程出场的桀骜者,没长成别人喜欢的摸样,没养成别人喜欢的性格,还总想着逆天改命。神经病人欢乐多,理智者心中充满悖理,自负本领甚大,每见他人不是。细雨凋木,飒飒山冷,对自己的不满,实则对社会的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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