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解易经64卦》第41卦、先人后己——损卦
卦辞
损。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guǐ)可用享。
损卦。有诚信,最为吉祥,没有灾难,可以正固。适宜有所前往。要使用什么?二簋就可以用来献祭。
卦辞一开头就有“元吉”二字的只有两个卦,一是损卦,一是第五十卦鼎卦。鼎卦可以理解,因为鼎是国之重器;但是损卦凭什么元吉?这是很有趣的一点。生意人说损益表,为什么先说损,再说益?因为由佥入奢易,先减、先损,再谈益,从虚到实比较好。山泽损,上山下泽,这个卦显然从地天泰卦变来的,把泰卦的九三变成上九,等于是损下益上,损己利人。损卦的好,便在于“损己利人”这四个字,一生只要抱着这个原则,必定无往不利。就山泽来说,我们会发现,最美的景色并不是山本身,而是沼泽或湖泊把山映现在水面上时。水对山有帮助,山下有水,山上的树木一定茂盛,各种飞禽走兽都可以滋养发展,所以山泽损,是用泽来帮助上面的山,损下而益上。
“簋”是古代装祭品的祭器,外圆内方,可以盛放黍、稷、稻、梁。用“二簋”代表简单而节省,注重的不是祭品奢华而是心意真诚。人的心意是祭祀里唯一的考虑,有真诚的心就会周到。
彖传
《彖》曰:“损,损下益上,其道上行。损而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二簋应有时,损刚益柔有时。损益盈虚,与时偕行。”
《彖传》说:损卦,减损下方而增益上方,它采取向上走的路。损卦有诚信,最为吉祥,没有灾难,可以正固。适宜有所前往,要使用什么?二簋就可以用来献祭。使用二簋献祭应该配合时机,减损刚强者而增益柔顺者,也要配合时机。减损与增益,满盈与空虚,都是随着时序而运行的。
这里一再提到“时”,代表时机,既然都在变化,变化当然要看时机。到了损卦就要知道此时该有些牺牲,由此反而得到别人的肯定。损卦减损下方而增益上方,采取向上走的路,指上九是从下面上来的。损卦是从泰卦变来,特别重要的是“损而有孚”,以减损来表示诚信,肯定损己利人的美德效果。
象传
《象》曰:“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
《象传》说:山下有沼泽,这就是损卦。君子由此领悟,要戒惕愤怒,杜绝嗜欲。
“惩忿窒欲”这四个字是很好的座右铭,因为最容易一发不可收拾的情绪就是愤怒,所以要惩忿;一旦形成之后,就很难断绝的是欲望,所以要“窒欲“。自我要减损的就是忿和欲。孔子在攀迟请教辨惑的时候特别指出:“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非惑与?”一时的忿怒,往往让人忘记自身的安危,也忘记父母的安危。所以孔子提出做到四十不惑的方法,就是调节、控制情绪,让自己清楚地思考。
爻辞
初九。已事遄(chuán)往,无咎。酌损之。
《象》曰:“已事遄往,尚合志也。”
初九。办成了事就赶快前往,没有灾难,要酌量减损。
《象传》说:办成了事就赶快前往,是因为与上位者心意相合。
虽是损卦,也有各种损法,有的不要损,有的要酌损。损卦是由泰卦九三变成上九面来,泰卦本来下有三个阳爻,现在只剩两个,代表办成了损卦之事。初九在损卦之初,要“酌损之”,不可过度和过量,因为已经损一个了,若再损一个就不是损卦了。
“遄”代表迅速,“遄往”是因为和六四阴阳正应,与上位者心意相合。请注意“志”字,本卦初九、九二与上九三个阳爻都提到志,志是心意,在损卦里面都有损的心意。
九二。利贞,征凶。弗损,益之。
《象》曰:“九二利贞,中以为志也。”
九二。适宜正固,前进有凶祸。不要减损,就有增益。
《象传》说:九二适宜正固,是因为以居中为其心意。
九二适宜正固,因为已经有一个阳爻上去,底下两个阳爻就不要着急,前进有凶祸,不适合再前进。九二在中位,以居中为其心意,得中则弗损。在损卦里也要自我约束,虽然经损己利人,但损到最后自己什么都没有,也是不宜。
六三。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
《象》曰:“一人行,三则疑也。”
六三。三人一起行走就会减去一人,一人行走就会得到友伴。
《象传》说:一人行走,因为三人会引起猜疑。
三人一起行走就会减去一人,泰卦下乾上坤,皆为三个同性爻走在一起,一变而为损卦,就是新的局面,把三分开来看,成了两个一组,另外一个有异性来做伴,上九有六四和六五为友,六三有初九和九二为友,大家都有利。古人说“朋”与“友”是不同的,同性相处为朋,异性为友。消息卦的特色是阴阳不交错,这一损成了大家都有利。三人相处就会有疑,就容易计较谁比较吃亏,三个和尚没水喝的故事大家都很熟悉。
《系辞·下传》说:“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易》曰:'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言致一也。”天地的阴阳二气亲密流通,万物得以变化而丰富。雌性与雄性精血交合,万物得以变化而产生,这就是阴阳互动,要合而为一。消息卦中阴阳不交错,不能长期发展,变成损卦之后,双方都满意了。
六四。损其疾,使遄有喜,无咎。
《象》曰:“损其疾,亦可喜也。”
六四。减损他的疾病,让他赶快有喜庆,没有灾难。
《象传》说:减损他的疾病,也是值得欢喜的。
六四和初九正应,所以也提到“遄”字。六四在互卦震里面,震为决躁,引申为犹疑不定之疾。为什么说“损其疾”呢?因为互卦震代表坐立不安,阴爻居柔位,有待支援,在上卦中等着下卦来增益,其疾可知。此时需要初九来帮忙,有初九帮忙就是有喜,喜往往是指阴阳正应。喜在遇到疾病的时候,并不是指喜事,而是说疾病已经去掉了,困难解决了。
六五。或益之十朋之龟,弗克违。元吉。
《象》曰:“六五元吉,自上佑也。”
六五。有人增益他价值十朋的龟,不能拒绝。最为吉祥。
《象传》说:六五最为吉祥,是因为从上位者得到保佑。
损卦的特色为在卦辞出现元吉,在六五又出现元吉。六五上面有上九,上九是损卦的关键,因数这一爻从泰卦中向上走才形成损卦,所以对六五而言,上面这一爻是特别来帮忙的。
“十朋之龟”的取象十分有趣。古人把贝当货币,一串五贝,两串为朋,十朋之龟是价值不菲的宝龟。从象上看,六五下有九二正应,上有上九可以相承,从九二到上九形成一个大的离卦,离为龟。六五又在互卦坤之中,坤为地,而十是地数,合起来叫做十朋之龟。所以有人送十朋之龟,对六五来说,代表着上面接受别人的帮助。
上九。弗损。益之,无咎。贞吉。利有攸往,得臣无家。
《象》曰:“弗损益之,大得志也。”
上九。不是减损,而要增益,没有灾难。正固吉祥。适宜有所前往,得到臣民而没有自己的家。
《象传》说:不是减损而要增益,是为了充分实现自己的心意。
上九下临互卦坤,坤代表人民,上九得到人民支持,得民又得臣,却没有家,因为上九是从底下上来,离开了自己的家。虽然离开了自己的家,但得到了臣民的支持,所以说不是减损而要增益,充分实现了自己的心意。换句话说,上九使得损卦完成,对它而言本来就是要来帮助别人的,现在可算是完成这个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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