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吟水浒》一书前言
《行吟水浒》一书前言
孔夫子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这是说,《诗经》所载的诗歌,都是没有虚假的真情流露,思想纯正,没有邪念。
诗歌应该是某一种情绪的释放,或者是某一种感情的交流,或者是某一种思想的表达,或者是某一种环境的触动,或者是某一个事件的记录,如此等等。
这本书,主要是我在最近七八年间学习诗歌创作的心得与体会。其中包括“行吟水浒”、“快乐书屋”、“平仄人生”、“天地正气”和“学诗随园”等五个部分。
“行吟水浒”是研究《水浒传》小说过程中产生的副产品,其中有阅读、学习《水浒传》小说的感悟,也有对于水浒人物的论赞,以及与水浒学者的交流,皆事有所感,情有所寄,心有所得,一时之兴耳。
“快乐书屋”是围绕我的书房生涯做文章。古贤人说:“读书有三求:一曰有识,二曰有味,三曰有悟。”我的三求书屋使我知文味,长见识,有感悟,既是文章的诞生地,也是快乐的发源地。
“平仄人生”是由诗歌的平仄联想到人生的坎坷与起伏。平淡的人生就像是没有加佐料的菜汤,人们不喜欢平淡。所以说,经历是人生的资本,磨难是人生的财富。我的这些诗歌,是我人生履痕的印记,正如龚自珍所说“直将阅历写成吟”。
“天地正气”则是围绕“汲取正能量”做文章。“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正气是无所不在的,关键是我们有没有追求正义的勇气和自觉性。
“学诗随园”是我学习《随园诗话》的笔记,还包括一些学习唐宋诗人的体会。其中给某些名人挑了一点毛病,可能会得罪人。我这样做,并不后悔。
情欲信而词欲巧。因为是以学习心得为主要内容,这本书采用了笔记的形式。我对一些诗歌加了说明或者附注,说明这首诗产生的来龙去脉。这样把散文与诗歌放在一起欣赏,好不好呢?我觉得挺好。可能有的朋友不以为然,咱们试一试吧!有哲人说:过程往往比结果更重要。我非常欣赏这句话。这次出书,就是要把诗歌与散文放在一起,让读者了解诗歌产生的背景与过程;让诗歌来提升散文的意境。为了记录我的学习过程,我还把一些诗歌修改前的内容保留下来,为的是通过修改前后的比较来体会诗歌创作的真谛。这应该不是画蛇添足吧?
每以佳言添新意,常将美句助旧篇。2009年,中国检察出版社出版我的法学专著《反腐败视角下的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与财产申报法》一书时,我曾经尝试“用文学的方式来说明法学研究的观点”,把一些散文附录在法学论文的后面来辅助论文的主题。比如,用大禹治水中的“疏”与“堵”来说明职务犯罪的预防与打击;以“思想的蛋糕”来比喻文章的可读性;用跳蚤跳高与飞蛾扑火来剖析贪污贿赂犯罪的“前腐后继”等等。这样做是为了让读者在跟随作者文字思考的苦旅中,获得一些清新与快乐。现在的这本拙作,依然遵循这样的思路,把学术研究中的一些感悟和论点用诗歌的形式表达出来。
这种写作方法并不是我的发明与创造,古代“说话人”的“开呵”与“引首”,通常都是以韵语的形式,这在一些经典小说中也经常见到。只是现代人对文章体裁的划分越来越细,在文章的写作过程中,尤其是在学术文章的写作中,很少有人再去问津诗词罢了。
始学宜专一,继学宜广博。近几年学诗,如果说有一点进步,那就是从打油诗中走出来,逐步进入到格律诗的境界。本书中的三百多首诗歌,大多数可以称之为格律诗了。对于排律,也有了十多首的学习与探讨。
袁枚先生说:“学问之道,《四子书》如户牖,《九经》如厅堂,《十七史》如正寝,杂史如东西两厢,注疏如枢闃,类书如橱柜,说部如庖湢井匽,诸子百家诗文词如书舍花园。厅堂正寝,可以合宾,书舍花园,可以娱神。今之博通经史而不能为诗者,犹之有厅堂大厦,而无园榭之乐也。能吟诗词而不博通经史者,犹之有园榭而无正屋高堂也。是皆不可偏废。”(《随园诗话》卷十第十篇)
袁枚先生在这里对于学问做了八个方面的比喻。其实,把学问分为经史与文学两个方面也能说明问题:厅堂正寝(经史),可以合宾,书舍花园(文学),可以娱神。“合宾”是礼尚往来;“娱神”是闲情逸致,这就像是我们现在说的议论文与诗歌。
从古到今,既能够博通经史又能吟诗作赋的人不多,所以袁枚说:“能时文,又能诗者,有几人哉?”(《随园诗话》卷八第五十四篇)袁枚又说:“一奇一偶,天之道也;有散有骈,文之道也。”把诗歌与散文、议论文结合在一起,虽然是一种比较困难的选择,但是总会有人遇难而上,去探讨、尝试。
我在《反腐败视角下的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与财产申报法》一书中的前言中提出:“以不同的文体,从不同的角度来说明法学研究的观点,这也是一种乐趣。在经过议论文漫长的思想苦旅之后,来一点'领异标新二月花’的新鲜文字,有助于开阔我们的思路。”现在,我把诗歌融入到学术研究之中,并没有感到太多的勉强,在很大程度上是顺其自然。这有以下几个方面的缘由:
一是学习《水浒传》小说中诗词与叙事的结合。诗词与小说故事的叙事相结合,是《水浒传》小说的一个重要特点。人物、情节、环境是小说三要素。在《水浒传》小说中,诗词韵语是小说的有机组成部分。每一回故事的开头都有诗词韵语作为“开呵”;每一回故事的结尾都有诗词韵语作为“收呵”;重要的故事情节之间都有诗词韵语作为接续;描写环境,多用诗词韵语;主要的人物出场,都有诗词韵语给予刻画与评介;故事情节进入高潮,都有诗词韵语加以点缀。这种情况,固然源于水浒故事的说书人话本,也是在话本基础之上的再创作与提高。
《水浒传》小说的这种特点影响了我,使我在文本研究的过程中自觉或不自觉地产生了吟咏的冲动与激情。我在《历史上最早记叙宋江的文章》中,对于李若水的《捕盗偶成》诗进行了考据,通过《宋史》和《大宋宣和遗事》的记载,验证了《捕盗偶成》诗所述宋江起义、被招安史实的客观存在。李若水的真知灼见和忠义壮烈深深地感动了我,于是有诗:
若冰若水字清卿,报国赤心有古风。
忠恕奉君如弱水,严辞拒虏似坚冰。
山河残破斥胡首,岁月艰难随帝宗。
板荡诚臣天地壮,疾风劲草看英雄。
学术考据的严谨与诗歌吟咏的浪漫是互相矛盾的,但又是对立统一的,贯穿其中的,是上下求索的执着精神。
二是随俗、随缘,随遇而安,顺其自然。我在岗在位时,撰写法学论文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从葫芦岛市法学会,到辽宁省法学会,再到中国法学会,我的法学论文的等级逐渐上升。到我退休的前后,给最高人民检察院作理论研究课题,在中国检察出版社出版法学著作,到人民大会堂去参加中国法治论坛,被采用的文章已经属于国家级的了。我离开工作岗位以后,写作的欲望依然比较强烈,但是,再去写法学论文,已经不合时宜,因为我已经离开了那个“工作”。如果让我在退休后去做法学老师,或者到某一个法学研究机构去工作,或许我的法学论文还会写一段时间,但是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于是我去研究《水浒传》小说,于是有了河南电视台的“水浒传中的酒文化”;有了吉林文史出版社出版的《侠义悲歌》;有了中国水浒学会的交流活动。我这样做,只是顺势而为,随遇而安,并没有觉得勉强。
杨铁光先生为我的《诗心互动》作序,说我这是“跨界”成功。可是,我自己却并没有意识到这是“跨界”,更不敢说成功。大约这就是“只缘身在此山中”吧!
三是向“不两能”挑战。所谓的“跨界”,是指我从法学界到古典文学界,从议论文到诗歌的写作过程。《荀子》说:“艺之精者不两能。”我向“不两能”发起了挑战。我总觉得,虽然说隔行如隔山,但是这山是可以攀援,可以翻越的,只要肯下苦功夫。李白有“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自信,我也时时刻刻用这句话来勉励自己。于是,我在不知不觉中,由法学界来到了古典文学界。我在做了二十多年中国法学会会员之后,又成了中国水浒学会的会员。在研究《水浒传》小说过程中,把诗歌融入了学术论文之中。
四是想把思想的蛋糕越做越大,越做越好。思想是需要传播的,思想者往往都有“说给你听”的愿望。我曾经为地方小报刊登了一个“火柴盒”、“豆腐块”而沾沾自喜,也曾经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发表论文。在不知不觉中,思想的蛋糕越做越大,写作的自信心也不断加强,追求更好的劲头也越来越足。在学习诗歌写作的过程中,由绝句到律诗,再到排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攀登。“上得高峰放眼望,还有险峻待登攀”。这个过程虽然有艰辛,然而更多的是快乐。这样一路走来,我把人生经历的履痕化作诗歌,把诗歌与散文合为一体,把诗歌融入到学术研究之中,形成了现在奉献给朋友们的这本书。希望这本书能够给朋友们带来快乐与启发!
这正是:
徜徉水浒觅知音,岁在丑牛又晚春。
好汉英雄来伴我,七十过半大忙人。
吴玉平
辛丑年初夏于葫芦岛三求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