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定湖公园
因为有黄寺大街,所以觉着一定有黄寺。黄寺的确是有,但是不对外开放。看看正门与一般的庙宇大门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但是从侧门张望了一下,却是藏传佛教金碧辉煌连接浩宇的建筑格式。无奈看门人把守严格,只能张望,不能近观。
于是就随意乱走,结果误打误撞顺着胡同走到了远远就看见高空中已经弥漫起了盎然的绿色的人定湖公园。人定湖是1958年开挖的,这也就不难理解这个现在看来很是奇特的名字了。不过当时的人们一定不会想到,在那个人定胜天的年代修建起来的这个湖、这个公园,后来会成为密集的人来建筑丛林中至为珍贵的自然痕迹,会成为这样人与自然和谐、周围的人们身边近于唯一的藉此重新窥见自然、领略自然的美妙的的所在。
从人定湖周围密集的小街道和老百姓摆列到了街面上来的日常生活场景中,你是怎么也不能想象其中会隐藏着人定湖这么一大片精致的绿地的。所谓这么大,实际上并不大。但是在密集的建筑丛中,这一片不大的绿地因为其珍贵珍惜而显得就也不小,甚至还很有一点大自然的广袤。因为这其中有高树,有绿草地,有水面,有水上植被,有花园,有意大利花园,有鲜花相伴的林荫大路。
从几个方向进人定湖公园都是小门小脸的非常不起眼,但是一进去便被浓郁的绿意所覆盖住了。每个人都会禁不住一阵喜悦,一阵突然从人口密度极高的城市一下进了山林一般的喜悦。高大的杨树笔直伟岸,阳光从树干与草地的缝隙里闪耀着秋天金色的光芒,显示着良好的空气质量中所承载的秋日最恰如其分的明媚。
看见它们,真是为这些杨树在外省的兄弟姐妹而叹息不已,它们能从小生长在京城之中,实在是太幸运了:几乎所有外省城市中的杨树都很难长得这么粗这么高,它们总是在刚刚长大就被冠冕堂皇以速生、不值钱、可能会中空、会倒下来,或者卖了换钱的理由,而毫不留情地砍伐掉;它们在外省的田野和城市里,一代一代总是难以长大就会夭折,就会倒在缺位的保护、逐利的无奈和愚昧的贪婪之中。
当然不仅是这些高大的杨树,还有绿色的草坪,再度盛开的月季,摇曳的芦苇,粗壮的槐树,依依荡荡的柳丝,这时候都沐浴在一片秋意的澄澈中。正是这样林荫辐凑的澄澈,让所有走到园子里来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面带与街道上的默然相异的怡然的。
这个小小的公园给人的更大的惊喜,是园子中一片下沉式广场中仿照古罗马的花园建起来的意大利花园。那种巨石垒起来的宏伟和仿佛有体温的雕像所笼罩着的古老气氛,空降在这个京城胡同中的绿地里,竟然也是那么并无不当,甚至还很有几分让人盘桓再三、流连忘返的意趣。
就在这隐藏起来的下沉式的罗马广场旁边是一条只有半幅树的林荫道;半幅树下,有很多长椅,稀疏地对着对面的高墙。对着高墙而还有很多人愿意来坐下,坐下享受美不胜收的景致,是因为墙下面的草地上正有各色鲜花盛开,形成了一道花与树,姹紫嫣红与绿树一起构成的透视效果图。在这样图画一样的美妙景象里,谁坐下也是再也不愿意离开的。
人定湖公园里没有废景,每个角落都值得人站定了、坐定了细看,公园不大,却是足够让人留恋上一天半日的。
一个小小的公园能有这样的品质实在难得,地方不大却留得住人,让人愿意一来再来,来了就不想走。所以能待得住,待得久,大约是因为在这里就觉着外面那些街道和建筑里的生活好像都不大真实了,这里的感觉才是人生原来应该有的样子。至少将公园内外的两种人生场景穿插起来,互补起来,才是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