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230仲裁早新闻：法院对家事仲裁裁决进行干预的标准（英国案例）
法院对家事仲裁裁决进行干预的标准
2020年2月27日，在 R v K [2020] EWHC 841 (Fam)一案中（判决请见：阅读原文），英格兰与威尔士上诉法院民事法庭（以下简称法院）认为，法院对于由家事仲裁所作出的裁决进行干预所适用的标准是裁决存在错误，不要求存在严重或明显错误或错得离谱，只要求存在错误。对此种裁决不满的当事人可以请求家事法院拒绝根据《1973年婚姻诉讼法》将裁决条款制成命令并说明理由，而无需先根据《1996年仲裁法》第57条、第68条或第69条提出申请。
一、背景介绍
本案的基础争议与当事人（即丈夫H和妻子W）在离婚后的经济安排有关。2019年9月13日，当事人根据家事法仲裁财务计划（“IFLA计划”）签署了该计划所提供的样本，即ARB1 FS表，其中载有仲裁协议。仲裁协议确定了财务救济问题，如财产净收益划分、赡养期限和数额以及养老金问题。
在庭审之后，仲裁员向当事人的律师分发了裁决草案。H的律师提出了两页的澄清/解释要求。2019年10月23日，仲裁员以“澄清裁决某些方面的要求远远超出了所允许的范围”为由拒绝对原告的要求予以澄清。
2019年10月23日，仲裁员作出裁决。除W的收入需要和定期付款略微调高一些外，裁决的条款与裁决草案的条款相同。
2019年11月22日，H向英格兰与威尔士高等法院（以下简称高等法院）提起诉讼：（1）请求法院根据《1996年仲裁法》第68条基于严重不规范行为撤销仲裁裁决；（2）请求法院准许H根据《1996年仲裁法》第69条基于法律问题提出上诉；（3）请求法院根据《1973年婚姻诉讼法》第25条行使自由裁量权不批准将裁决作成命令。2020年2月27日，高等法院驳回H的上诉请求，拒绝对裁决进行干涉并批准将裁决作成命令使裁决生效。高等法院认为，决定是否行使自由裁量权拒绝将裁决作成命令所适用的标准与第68条和第69条所适用的标准类似，并表示，即使其在适用标准方面有误，仲裁庭作出的裁决“并没有错”（参见20200918仲裁早新闻：法院认定仲裁裁决无明显错误驳回撤裁申请（英国案例）。
H对这项命令提起上诉，英格兰与威尔士上诉法院对H的上诉作出如下认定。
二、法院认定
1. 争议事项
H未就第68条提出上诉，且由于高等法院拒绝准许H根据第69条提出上诉，上诉法院无权准许此项上诉。因此，本案上诉只需要审议如下问题，即当一方当事人根据《1973年婚姻诉讼法》抵制将IFLA计划下的通过家事仲裁作出的裁决的条款作成命令时，应适用什么标准。这需要确定以下问题：（1）高等法院法官所适用的标准与《1996年仲裁法》所适用标准相似，该法官所适用的标准是否错误？（2）如果错误，《1973年婚姻诉讼法》应适用的正确标准是否是申请人律师所称的“上诉检验标准”？（3）如果“上诉检验标准”是适当的标准，且如果该标准被恰当适用，是否存在真实的预期认为高等法院会认定仲裁裁决错误？（4）若存在这样的预期，该事项是否应被发回高等法院审理或由本案法院审理？
（This appeal is limited, therefore, to a consideration as to the test to be applied where one party declines to consent to or challenges the making of an order under the MCA 1973 in the terms of the arbitral award following family arbitration under the IFLA Scheme.The questions to be determined are as follows: i) Did the judge apply the wrong test, namely one which was akin to that applied under the AA 1996? ii) If so, is the correct test that which was characterised by Counsel as the 'appeals test' applicable under the MCA 1973? iii) If the appeals test is the appropriate test, then if properly applied is there a real prospect that the first instance court would have concluded that the arbitral award was wrong; iv) If so, should the matter be remitted to a first instance court or is this court able to substitute its own order?）
2. 关于家事法律程序
法院指出，在家事方面，仲裁不能剥夺法院的管辖权，这是一个共同的基础，当事人所签署的包含仲裁协议的ARB1 FS第6.5段适当地承认了这一点，其中载明，法院“有权决定是否作出命令，以及以何种条款作出命令”。
在婚姻结束时，有两件重要的事情必须解决，即对未成年子女的安排，以及双方的财务划分。当法院行使管辖权决定如何行使与财务划分有关的权力时，儿童的福利是法院的“首要考虑事项”。《1973年婚姻诉讼法》第25（1）条规定，在基于离婚（或民事合伙关系解除）而作出财务划分命令（financial provisionorders）时，法院有义务考虑案件的所有情况。宽泛地说，该法第23条规定了定期付款和一次性付款命令；第24条规定了财产调节命令；第24A条规定了财产出售命令；第24B-24F规定了退休金分享命令。
在仲裁裁决作出之后，如果没有根据《1973年婚姻诉讼法》作出适当的命令，当事人的权利在法律上仍不确定，无法利用《1973年婚姻诉讼法》中的专门规定（bespoke provisions），更重要的是，无法利用这些规定执行裁决。
如果夫妻双方无法达成协议，其中一人必须向法院申请财务救济。法官在根据《1973年婚姻诉讼法》第23（1）（a）、（b）或（c）条、第24条、第24A条、第24B条或24E条作出命令时，必须考虑第25（1）（a）、（b）或（c）条的强制性准则。
如果夫妻双方能够达成协议，《2010年家事诉讼规则》第9.26条规定了获取同意命令的要求。其中一项要求是，提交信息说明（a statement of information），以便法院在考虑是否批准协议时能够行使其调查管辖权（undertake its inquisitorial jurisdiction）。根据《1973年婚姻诉讼法》第33A条（该条根据1984年《婚姻和家事诉讼法》第7条的规定增加）：“除有理由认为应当调查的其他情形外，法院仅可根据申请书所附信息，按照协议的条款作出命令。”根据Sharland v Sharland [2015] UKSC 60,[2015] 2 FLR 1367案，尽管法院受到协议的重大影响，但协议的事实不能取代法院的管辖权，法院需进行独立评估，使其能够履行其法定职能，作出能够体现《1973年婚姻诉讼法》第25条所列标准的命令。法院还援引相关判例，讨论了当事人对其在考虑结婚或离婚时所订立的那些协议感到反悔的情况。
法院指出，关于协议的法律立场十分明确。无论是当事人已达成协议并请求法院作出同意命令的情况，还是法院面对当事人对其在考虑结婚或离婚时已达成的协议感到反悔的情况，在这两种情况下：（1）家事诉讼程序不同于一般民事诉讼程序，因为根据《1973年婚姻诉讼法》作出命令的权力来自法院，而非来自当事各方的同意。这与普通民事程序不同，在普通民事程序中，作出同意命令的权力来自于当事人之间订立的合同；（2）虽然法院仍须行使其法定职能，但它将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当事人的协议内容的影响。
如果当事人的争议不能通过协议解决，任何一方可以向法院提起诉讼。如果任何一方对诉讼的结果不满意，该方可以请求准予上诉（地方法官向区域法官提出上诉无须获得批准）。只有存在“真实的胜诉预期”时，才准予提出上诉，也就是说，申请人必须显示出实际的而非幻想的胜诉预期。
在准予上诉的情况下，上诉庭审并非是一次“重审”机会，上诉审查存在诸多限制：（1）上诉仅限于对下级法院的裁定进行审查，除非某一特定上诉类型获准进行重审，或法院认为重审符合司法公正；（2）只有在下级法院的裁定因下级法院的诉讼程序存在严重的程序不规范或其他不规范行为而（a）错误，或（b）不公正时，才可以支持上诉；（c）上诉所适用的标准是下级法院的裁定“错误”，而非“明显错误”。（4）Hoffman勋爵在Piglowska v Piglowski[1999] 1 WLR 1360,[1999] 2 FLR 763案中所阐述的上诉做法已经受时间的检验，仍然是关于处理上诉的适当方式的先例，即“上诉法院必须牢记一审法官在会见当事人和其他证人时所具有的优势……”
由此可见，虽然在批准上诉和支持上诉方面采取严格的做法，但在法院庭审后对可能不公正的结果进行审查的做法，比在仲裁之后对可能不公正的结果进行审查的做法的限制要少得多。（It can be seen, therefore, that whilst a rigorous approach is taken to both the granting of permission and the conduct of appeals, the approach taken by the courts to a review of what may have been an unjust outcome following a court hearing, is significantly less restrictive than that following an arbitration.）
3. 抵制将家事仲裁裁决的条款作成命令所适用的标准
问题在于，在当事人同意进行家事仲裁但对裁决不满的案件中，法院应采用什么标准？在这个方面，法院发现，从S v S (Arbitral Award:Approval) [2014] EWHC 7 (Fam), [2014] 1 WLR 2299案和J v B (Family Law Arbitration: Award) [2016] EWHC 324 (Fam), [2016] 1 WLR 3319（也称为DB v DLJ案）来看，适用的标准越来越严格，异议的依据相应变窄。James爵士在S v S案的附带评论中认为，在当事人寻求同意命令的情况下，只有“错的离谱”，法院才会干预。这种情况现在已经发展到：“错的离谱”一词已成为某种衡量标准，用以衡量一项裁定的错误要达到何种程度才能让法院行使管辖权。不仅当事人寻求同意命令的情况下如此，在一方认为仲裁裁决不公平的情况下也是如此。（It can be seen, therefore, that the test has become increasingly strict, and the basis for challenge correspondingly increasingly narrow; Sir James' obiter comments in S v S were couched in terms such as 'likely' and 'in most cases', or 'may well be.' He said that, where parties sought a consent order, only if an error 'leapt off the page' would the court interfere. That has now developed to the extent that the phrase 'leapt off the page' has become some sort of a measure (as applied by the judge in the instantcase), of how wrong a decision has to be in order to invoke the jurisdiction of the court; not only in cases where a consent order is sought, but equally when one party submits that the arbitral award is unfair.）
这两个案件的法官均认为仲裁协议比当事人所达成的交由法院裁定的协议更有分量。法院不接受这样的观点，法院认为，仲裁协议是由第三方决定条款的协议，当事人在仲裁协议达成时并不知道最终结果如何。相比之下，对于当事人所达成的协议，当事人均确切地知道结果，并对此种结果表示同意。
对于由当事人或其代表谈判所达成的协议，在“有充分和实质性的理由认为使当事人遵守协议条款将造成不公正”或者“让他们遵守协议不公平”的情况下，法院可以拒绝将协议的条款作成命令。法院认为，当事人约定由第三方对有争议的条款作出决定的协议（仲裁协议）也应遵循同样的做法，如果法院有充分和实质性的理由认为按照仲裁裁决的条款作出命令将造成不公正，那么法院可以拒绝作出命令。
因此，法院不同意James爵士在S v S案中与Mostyn 法官在J v B案中所采取的做法，他们将家事案件中对仲裁裁决的异议理由限定在根据《1996年仲裁法》所规定的法定异议或限定在错误或后续事件中（I do not agree with the approach of either Sir James in S v S or Mostyn J in J v B, whose respective approaches limit challenges to an arbitral award in family cases to the statutory challenges found under the AA 1996 or mistake or supervening event）。
鉴于法院是根据《1973年婚姻诉讼法》，而不是根据《1996年仲裁法》作出命令确定当事人在离婚后可强制执行的法律权利，因此，在请求家事法院拒绝根据《1973年婚姻诉讼法》将裁决条款制成命令之前，不要求对裁决不满的当事人先根据《1996年仲裁法》第57条、第68条或第69条提出申请。
基于上述理由，法院认为，在家事案件中，法院对裁决进行干预所适用的标准是裁决存在错误，不要求存在严重或明显错误或错得离谱，只要求存在错误。（The court will, thereafter, only substitute its own order if the judge decides that the arbitrator's award was wrong; not seriously, or obviously wrong, or so wrong that it leaps off the page, but just wrong.）换言之，一方当事人根据《1973年婚姻诉讼法》请求法院拒绝将IFLA计划下的通过家事仲裁作出的裁决的条款作成命令时，应适用“上诉检验标准”，即裁决是否存在错误。
4. 如果标准被正确适用，H是否存在真实的胜诉预期
在本案中，高等法院法官认为，根据《1973年婚姻诉讼法》第25条所享有的自由裁量权的行使方式，通常与法院根据《1996年仲裁法》对裁决提出异议时的自由裁量权的行使方式类似。各项干预的标准“紧密结合且同样坚不可摧”（closely aligned and similarly robust）。显然，该法官在提及裁决是否“错误”的标准时，她实际上在这个词中添加了副词，将标准提高到“严重错误”或“明显错误”，或“错的离谱”。因此，该法官认为法院根据《1973年婚姻诉讼法》第25条行使管辖权需要满足类似于《1996年仲裁法》第68条或69条所适用的高标准。在确立“严重错误”或“明显错误”，或者“错的离谱”的标准之后，该法官进一步审议仲裁庭的裁决实际上是否与法院根据《1973年婚姻诉讼法》第25条所享有的自由裁量权相一致。该法官表示，抛开《1996年仲裁法》，从纯粹的《1973年婚姻诉讼法》第25条的角度，其确信涉案裁决“没有错误”。
W的律师认为，在当事人已达成仲裁协议的情况下，裁决的“错误”或“不公正”本身，并不构成质疑裁决或法院干预的依据。法院认为，该论点在家事法律程序中不能作为正当理由。（With respect, in my judgment, Mostyn J's reliance on Sir Bernard Eder's view (para. [23] above) that, where parties have entered into an arbitration agreement, 'the mere fact that an award is 'wrong' or even 'unjust' does not, of itself, provide any basis for challenging the award or intervention by the Court', cannot be justified in the context of family proceedings.）
此外，为了使仲裁裁决具有可执行性，当事人必须提出申请，并获得财务划分命令，作出这些命令的权力来自于法院。在本案中，例如，W请求法院根据《1973年婚姻诉讼法》第23条作出对其有利的定期付款命令。如果当事人申请作出同意命令，但地区法官考虑到《1973年婚姻诉讼法》第25条所列标准并考虑到当事人约定仲裁的事实后认为，当事人所申请的同意命令不公平，则该地区法官会拒绝作出该项同意命令。类似的，例如一方当事人表示拟作出的命令不符合其需要，根据《1973年婚姻诉讼法》行使管辖权的地区法院法官不能只是耸耸肩称，不满的一方已经通过仲裁行使了“买到错误答案的权利”，法官无论如何都会作出这项不符合一方当事人需要的命令。（In the present case, for example, the wife needs a periodical payments order in her favour, made pursuant to s23 MCA 1973. If the parties submit a consent order that is, in the mind of the district judge, unjust, having taken into account the section 25 criteria and the fact that the parties had agreed to submit themselves to arbitration, then that district judge will not rubber stamp the order, he will decline to make it. Similarly, where one party says, as here, that the proposed order does not meet his or her needs, how can a judge exercising his or her jurisdiction under the MCA 1973 metaphorically shrug his or her shoulders and say that the disgruntled party has '[bought] the right to get the wrong answer', and that (failing mistake, or a supervening event) the potentially unfair order that fails to meet the needs of one of the parties will nevertheless be made?）法院认为，这种做法违背了“公平”的基本原则。在里程碑式的案件，White v White [2000] UKHL 54案作出之后，各法院在每一项裁定中都运用了这项原则。
法院认为，要使《1973年婚姻诉讼法》第25条所确立的法定义务能够有效运行，当事人有权向法院陈述其认为该命令不公正的原因。（In my judgment, for the statutory duty found in s25 MCA 1973 to operate effectively, a person has to be able to put before the court the reason(s) why they believe the order is unjust.）
如果采纳W律师的意见将产生如下实际效果，即如果法院找到了当时有空审理该案的代理法官，而其中一方当事人认为结果不公平，在获得上诉许可的情况下，该方可以按通常的条件提出上诉；但如果没找到有空审理该案的代理法官，当事人将诉诸仲裁作为最后手段，则不能提出上诉。根据W律师和高等法院法官的意见，虽然家事法庭的司法管辖权并没有因仲裁裁决的作出而被推翻，但法院的调查管辖权受到最初为民商事案件而设计的《1996年仲裁法》的严格条款的限制。
ARB1 FS第6.5段正确地强调，当事人明白“法院有权决定是否作出命令，以及以何种条款作出命令，且[我们]将采取一切合理的必要步骤，确保作出这样的命令”。法院认为，如果当事人认为仲裁裁决错误，该当事人可以通过“出示理由通知书”程序将异议提交法院。如果法院在分类/书面审查阶段认为一方当事人对仲裁裁决提出的异议不能通过“准予上诉”的检验标准，法院可以干脆地按照仲裁裁决的条款作出命令，并在费用上对不情愿的一方进行处罚。
法院认为，这些罕见的案件没有必要作为常规事项交由高等法院的法官审理。这些案件将被分配给巡回法庭负责审理财务救济上诉的专门法官，或者分配给高等法院，根据案件事实的适当性而定。（It follows that I do not think it necessary for these rare cases to be put before a High Court judge as a matter of course. It seems to me that they will be allocated to either the specialist circuit judges who hear financial remedy appeals from the district judges sitting in the financial remedies court or to the High Court, whichever is appropriate on the facts of the case.）
综上所述，法院认为，高等法院适用了错误的检验标准，适当的检验标准是上诉检验标准。法院确信，若适用上诉检验标准，H根据其律师所提出的理由将有真实的预期能够在针对裁决的上诉中获胜。因此，法院支持H的上诉，并将案件交由巡回法官处理。
三、评论
在一般家事（离婚）案件中，若夫妻双方无法达成协议，其中一方必须向法院申请救济，法院将考虑《1973年婚姻诉讼法》第25条所列的标准作出相关命令；若夫妻双方能够达成协议并请求法院作出同意命令，尽管法院受到该协议的重大影响，但这不能取代法院的管辖权。法官仍然需考虑《1973年婚姻诉讼法》第25条所列标准，若法院认为当事人所申请的同意命令不公平，则有权拒绝作出该项同意命令，而代之以法院自行作出的命令。针对法院所作的命令，当事人可以申请上诉许可。只有存在“真实的胜诉预期”时，法院才准予提出上诉，即申请人必须显示出实际的而非幻想的胜诉预期。在准予上诉的情况下，虽然上诉审查存在限制，但如果上诉法院发现下级法院的裁定存在错误或不公正，则上诉法院将支持上诉。
本案涉及的问题是在当事人达成家事仲裁协议并获得裁决的情况下，若一方当事人请求法院根据《1973年婚姻诉讼法》拒绝将裁决条款作成命令，需要满足什么样的标准。法院在本案中阐明，家事仲裁裁决不同于普通的仲裁裁决，一方当事人抵制将裁决条款作成命令，并不需要满足《1996年仲裁法》第57条（裁决更正及补充裁决）、第68条（基于严重不规范行为提出裁决异议）或第69条（对法律问题的上诉）所适用的相关标准，也不需要先根据《1996年仲裁法》提出申请，只需请求法院拒绝根据《1973年婚姻诉讼法》将裁决条款制成命令并说明理由。如果法院在分类/书面审查阶段认为一方当事人对仲裁裁决提出的异议不能通过“准予上诉”的检验标准（即有真实的胜诉预期），法院可以干脆地将裁决条款制成命令。如果该异议能够通过“准予上诉”的检验标准，法院将进一步审查该异议是否能通过上诉检验标准，即裁决是否存在错误。只要裁决存在错误（不要求存在严重或明显错误或错得离谱，只要求存在错误），法院就可以拒绝将裁决条款制成命令，而代之以法院在考虑《1973年婚姻诉讼法》第25条所列的标准后自行作出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