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钦臬传 · 异兆 4
第十二章 嫌疑
这尸体也不知在河中泡了多久,浑身的伤口都被泡得有些翻卷,血也早已流净,若非仔细查看,很容易忽略混于其中的刀伤。
这样一来,燕平乐极有可能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人重伤后推入河中,导致伤口虽窄却迟迟不能结痂,最终失血过多,溺亡于河中。
我长出了一口气,一边揉脖子一边站起身来,正想将自己的发现指给衙役看,又想到左云飞昨日劝我的话,而且此时围观者甚众,不适宜泄露线索,所以便没有说话。
领头衙役见我看完了,挥手令其他衙役将燕平乐的尸体带回衙门,就在他们刚要抬起尸体的时候,我又发现了些许异常,忙喊住他们。
“少侠,怎么了?”领头衙役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抬起燕平乐的右手,方才只顾着查看伤口,此时才注意到他右手紧攥,握得有些不同寻常,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掰开,却发现他手中除了一些枯草之外再无他物。
左云飞俯身看了看,道:“此处河滩并无杂草,这应该是他在落水后,情急之下抓了一把杂草,却还是没能救回自己的性命。”
我点点头,将燕平乐手中的枯草取了一部分收入怀中。
衙役们抬着尸体向城里走去,围观的人也跟着去看热闹,这时,得了信的燕家人才哭天抢地地从远处跑来,一时间乱作一团。
我没有过去,只在远处看着被白布盖住的燕平乐,和各怀心思的燕家人,心中说不出的惆怅。
左云飞拍拍我:“你昨夜去了哪里?为何不见回来?”
我无精打采道:“查案。”
“你啊,还是那么较真,又不是你们钦臬司的案子,你何必如此劳心劳力?万一有人告你私自接案,那可真是费力不讨好了。”
我一愣:“大师兄,你怎会知道钦臬司特使不能私自接案?”
左云飞也是一愣:“这不是昨日聊天时你告诉我的吗?”
“哦,那可能是我忘记了,一晚上没睡,困死了。”我说着打了个呵欠。
“走,回山庄吃些东西,好好睡一觉。”
“不行,”我揉了揉眼睛,“我要赶紧找到凶手,给他们二人一个交代。”
“凶手?我觉得那衙役说得不无道理——燕平乐见财起意,杀了杨萍末,仓皇潜逃时不慎落水溺亡,还要找什么凶手?”左云飞不解道。
我又是困倦,又是为燕杨二人难过,一时只觉得乏力至极,提不起精神将尸体的疑点解释给左云飞听,便只摆了摆手道:“我晚些回去。”说罢,垂着头独自向城里走去。
这一走不知不觉又到了赵白童的医馆,医馆门开着,他人却不在,有两个病人探头看看,不见大夫的身影,只能无奈地去了别处。
我甩了甩头好让自己精神些,医馆没关门,赵白童肯定走不远,估计是去后院拿东西了吧。
这么想着,我再次绕到后面跳上房顶,可奇怪的是,赵白童并不在。
正当我有些茫然的时候,一转头看见赵白童正从医馆门口那条街的西头走来,我赶紧趴倒。
赵白童回到医馆,若无其事地继续坐诊,我则在屋顶上不停地思索,他方才去了哪里?啧,若不是燕平乐一看就已死了三四个时辰,我真要怀疑他是去杀人了。
总不能是去看热闹了吧?
我嘀咕着,又盯了一上午,赵白童毫无异常,一直兢兢业业地坐诊,直到中午才关了医馆,向后院走来。
八成又是要换衣服去吃饭吧,我心中想着。
“你怎么还在跟着我?”
赵白童的声音惊得我一个激灵,他在跟谁说话?是我吗?
“又死了一个人,你从昨日一直跟着我,应该知道我不是凶手,为何还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原来他早就发现了。我又羞又恼,从屋顶跳下,看着他,不说话。
赵白童见我如此,脸上破天荒地带了几分无奈:“这两个人的死都与我无关。”
“杨萍末的伤口平整细直,显然是熟知人体、擅于用刀之人所为,此地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你们三名大夫,而薛润生与石龄都有不在场证明,你却独身一人,嫌疑最大。”我索性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赵白童挑了挑眉:“谁说齐山只有三名大夫?”
我先是一愣,脑中立刻如同闪电划过——齐山还有第四个大夫,澹台清川!
“而且,你如何能断定,此案就是齐山当地人所为?”赵白童向着我走近了一步。
“这——”我忽然有些泄气,“线索太少,只能先从嫌疑最大之处查起。”
赵白童又走近一步:“这案子又不是你的,瞎查什么?”
第十三章 草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只是想还死者一个公道。”
“公道。”赵白童嘲讽地一笑,“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公道,去找那个龙阳大夫吧。”
我见他转身要走,又有些气恼,便道:“就算他有嫌疑,也不意味着你就没有嫌疑了!”
赵白童回头看看我,戏谑道:“就算我有嫌疑,你能将我如何?”说完嗤笑一声,独自走了。
我很生气,却没有追上去,一则我确实拿他没办法,二则我觉得他是清白的,虽然他的言行有些古怪,但好像不是个遮遮掩掩的人,隐瞒罪行应该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这么想着,我又来到澹台清川的医馆,好在这次门开着。
对面的薛润生见我走来,立刻哭丧着脸要打发病人离开,我没搭理他,迈步走入澹台清川的医馆,薛润生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只隔了一条街,生意却天差地别,对面客流不息,这里却门可罗雀。
澹台清川正捧着一本书在看,听到脚步声,抬头看来,发现是我,有些意外地起身行礼道:“陈兄大驾光临,可是身有不适?”
我还礼道:“澹台兄,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
“请讲。”
“前日及昨日大雨之时,澹台兄在何处?”
澹台清川没料到我是问这个,怔了一下回答道:“雨势过大,我同停山都未外出,一直在家中。”
“可有其他人能作证?”
“没有,其他人见了我们都避之唯恐不及,所以我们的家也安在最僻静的地方。”澹台清川坦然道。
我犹豫了一下,又问:“澹台兄,下一个问题可能会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你是否觉得,世间男子不应同女子在一起,而应同男子在一起?”
这个问题实在太过失礼,澹台清川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自然不是,同谁在一起是自己的选择,我不喜欢他人干涉我,同样,我也绝不会干涉他人。”
嗯,如果不是因为观念扭曲,那他唯一的杀人动机只能是谋财害命了。澹台清川知道燕家的情况,肯定也知道杨萍末拿到了一笔不算小的遗产,有没有可能,他想要吞了这笔钱,与夏侯停山远走高飞?
“陈兄到底想问什么,不妨直言。”澹台清川看着我道。
我也看着他,他的眼睛深邃而清澈,一如我们初见时一般,能一下子看到底,我轻轻叹了口气,问道:“你有没有杀人?”
澹台清川愣住了:“没有。”
看他的眼睛,我就知道自己来错了,杨萍末和燕平乐肯定不是他杀的。
“陈兄若不信,大可随意搜查我的医馆,我也可以带你回我家搜查一番,看看是否有异常。”澹台清川见我不说话,便道。
我摇了摇头,叹口气站起来,准备离开。
或许是我这没头没脑地一番盘问令澹台清川有些莫名其妙,就在我即将迈出医馆的时候,他喊住了我:
“陈兄,可有需要我效劳之处?”
我正要谢绝,忽然想起一事,便匆匆返回,从怀中掏出燕平乐手中紧握的枯草,问道:
“澹台兄见多识广,可识得这是什么草?在哪里生长?”
澹台清川接过枯草,稍稍一看便道:“这是金茅草,山上很多,一般长在向阳的山坡上。”
“山坡?”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燕平乐为何会紧紧攥着一把山坡上的草,然后溺亡于河中呢?
我眉头紧锁,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忽然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发了很久的呆,而澹台清川依旧不急不躁,安安静静地等着我发问。
“多谢澹台兄坦诚以告。”我草草行了礼,离开他的医馆。
今日天有些阴沉,我心中也沉甸甸的。
不论是赵白童,还是澹台清川,似乎都不是凶手,因为虽然他们有杀人的能力,但并没有杀人的意愿。
线索一下子都断了。
平整的刀口,精确地切割,如此擅于用刀,除了大夫还能是什么人?屠夫?可屠夫杀的是牲畜,又不是人,五脏六腑完全不一样,怎么可能做到精准地切下每一刀?
我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忽然有些怀念大京冬日的暖阳,和无人打扰的城墙头。
如果换个思路呢?不管作案手法,凶手杀人的动机是什么?若是谋财,为何要将杨萍末的五脏六腑带走?杀害燕平乐的是不是同一人?燕平乐去河边做什么?他手中攥着的草,是意外发生时的自救,还是在暗示什么?
我杂乱地想着,又去了城郊的山坡,果然如澹台清川所说,这里向阳的一面长满金茅草。西南毕竟湿热,虽已入冬,这些草却仍是半青半黄,并未全枯。我又去河边看了看,河水缓慢地流动着,还是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第十四章 再杀一人
转眼到了黄昏时分,我沿着河流走回天霄山庄,左云飞已令下人备好饭菜,我早就饥饿难耐,也不客气,大口吃了起来。
左云飞见我这副风卷残云的模样,笑道:“慢些吃,莫噎着。知道你吃不惯西南的饭,我便让厨子做了几个北方菜,虽不甚正宗,总算也仿了个七八分,好吃吧?”
我脑中想着案子,根本没注意放入口中的是什么,听他发问,才意识到今日的饭菜果然比前些日子吃到的都要合口味,于是咧嘴一笑:“还是大师兄疼我。”
左云飞笑骂道:“你捉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谁敢不疼你?”
我嘿嘿笑着,美美地吃了一顿,饭后没来得及同左云飞聊几句,便觉得困倦至极,于是回房歇息。
兴许是这不眠不休的两日一夜太过劳累,我头刚沾着枕头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发现天已大亮,真是睡得够踏实。
我精神奕奕地走出房间,正看到左云飞坐在长廊尽头的凉亭内饮茶,便抬步走去。
“大师兄早!”
左云飞翻了个白眼:“早什么早,再过一会儿都该用午膳了。”
我毫无形象地抬腿在旁边的石凳坐下,伸手去够桌上摆着的白散糕:“你这里的床太舒服了,睡得人不想起来。”
左云飞拿开白散糕:“一直给你热着饭呢,一会儿就好,别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着,又笑道,“你房间里那张床是我的一位朋友所赠,上好的金丝楠木,可我惯于用旧物,所以便宜你了。”
下人很快端来热气腾腾的饭菜,我飞快地吃了起来。
虽然口中不停,但我满脑子还是案子,想起赵白童的话,就问道:“大师兄,最近齐山有没有来过外人?”
“有啊。”左云飞扫了我一眼,“不就是你么。”
我有些无语:“除了我呢?”
“那没有了。齐山是个小地方,很少有外人来,近几日也不曾见过生面孔。”
我点点头,继续吃饭。
“你最近怎么净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查案。”我含糊地应了一声,端起碗来,将最后几口饭扒拉干净,起身要走。
左云飞忙拦住我:“你又要去哪里?”
“我出去转转,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左云飞有些无奈:“你真是一点也没变,谁劝你你都不会听。罢了,我陪你一起转转吧。”
我高兴地点点头,能有个人在旁边商量总是好的。
太阳一点一点往西挪,我们在城内转了一圈又一圈,我向左云飞讲述了燕平乐尸身伤口的蹊跷之处,又讲了长于山坡上的金茅草离奇地出现在溺水之人手中。
左云飞听后,疑惑道:“可如果那燕平乐不是杀死杨萍末后畏罪潜逃,他们二人又为何会分别惨死于相隔甚远的两处?”
这也是困扰我的一点,我同燕杨二人接触时日较长,他们的感情确实真挚,绝非作伪,所以我始终不相信此案会是他们二人自相残杀。
现下听左云飞这么一问,我生出一个模糊的想法,于是慢慢道:“或许燕平乐是追着杀害杨萍末的凶手一路来到河边,但他身无半点功夫,于是被凶手反杀——”
说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燕平乐外柔内刚,看到杨萍末遇害一定不会弃之不理,我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可能是最贴近真相的猜测。
若果真如此,以燕平乐的聪慧,即便被杀也会想方设法留下线索,好让我或者其他人能抓到凶手,为他们报仇。
而这个线索,应该就是他手中那死也不愿丢弃的金茅草。
没错,就是这样,那根本不是落水时胡乱拽下的野草,而是燕平乐留给我最后的消息!
左云飞见我说得好好的却突然住了口,接着就开始原地发愣,便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正要答话,就听远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地尖叫:“蛇精又杀人啦!”
什么?!
我同左云飞惊愕地对视一眼,立即纵起轻功向那边飞奔而去。
凶案发生在城西一处废弃的空屋内,死者是个矮小瘦弱的男子,听左云飞说,这是个无依无靠的外乡人,神智有些不清,疯疯癫癫的,大家也不甚了解他。
此人死状同杨萍末一模一样,也是胸腹被剖开,五脏六腑不翼而飞。
这次,官府的人终于比我们早到了一回,还是我们见过的那几个衙役。打过招呼后,我立刻半跪在地上查看尸体,果然,肋骨上轻微的划痕,皮肉边平整的切口,被取得干干净净的内脏,无一不在说明,凶手乃是同一人。
看起来,死者是昨夜遇害的,这处空屋平日没什么人过来,所以现在才被发现。
但奇怪的是,这次没有大雨作掩护,死者为何也与杨萍末一样,并无鲜血流出?莫非凶手已提前将死者的血放尽?
第十五章 茫无头绪
衙役们抬着尸体离开了,我有些恍惚,短短几天工夫就死了三个人,我却半点头绪也没有。
左云飞见我又开始发愣,便拉着我走到一旁的糖水摊子坐下,要了两碗糖水,开口道:“你这几日查案都要查得魔怔了,先歇息一下吧,歇息好了,说不定就能想出些什么。”
我垂头丧气地端起糖水一饮而尽。
“那还用说,肯定是蛇精干的啊!”邻桌几个人的闲聊传入我的耳朵。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
“我倒是没亲眼见着,但隔壁王老四说有人见过,还说那条蛇大得吓人,肯定是妖精。”
“对对对,我也听说过。而且,你们想想,这两个人都死得那样凄惨,怎么可能是人干的?再说,只有蛇精才会喝人的鲜血,吃人的心肺肠肚啊!”
“唉,看样子,蛇精还要害人的,这可怎么办哪!”
我无心再听,左云飞却一脸严肃地看向我:“他们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小师弟,你不要再查了,等个一两日,山路干透了,我就带人上山抓蛇精去,到时就不会再有人遇害了。”
“不,”我抿了抿嘴,坚定地说,“燕平乐之死,反而更让我确信,这一切都是人为。”
左云飞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我。
“总之,不管是人还是蛇,我都得尽快查明真相,否则还会有无辜之人遇害。”我说道,又接着方才的思路往下想。
如果金茅草确实是燕平乐留给我的最后消息,那么金茅草与凶手有什么关系?燕平乐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
“走,”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我们去找——”
刚说到一半我就停了口,我本想说去找澹台清川,却又想到他与齐山人格格不入,还是我自己去更为妥当。
于是,我改口道:“大师兄,你先回吧,我再去找找线索。”
左云飞没好气道:“怎么,大师兄变成你的累赘了是不是?查案还得先把我打发回去?”
“没有没有,”我赔着笑,脑筋一转,“我是有其他事要托你帮忙。”
说着,我去附近借了纸笔,三言两语将最近发生的事写清,折好交给左云飞:“烦请大师兄将此信带回山庄,用我那鸽子传给陆休。”
这倒也不完全是托词,齐山这几起凶杀案诡异非凡,我想问陆休能不能允许我以钦臬司特使的身份介入查案,这样我会方便许多。
左云飞接过信,白了我一眼,又道:“晚上早些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好好好!大师兄真好!”我咧了咧嘴。
随后,我再次孤身一人来到澹台清川的医馆。
医馆依然没什么人来,我迈步进去,行礼道:“澹台兄,我又来麻烦你了。”
澹台清川微微一笑:“只要不把我当作杀人凶手就好。”
我也笑了笑,开门见山道:“昨日给你看过的那些金茅草,我怀疑是指认凶手的线索,所以请你再多讲些关于金茅草的事,越详细越好。”
“金茅草?”澹台清川怔了怔,“区区野草,有什么好讲的呢?”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燕平乐与杨萍末的故事告诉了他,二人如何历经千难万险终成眷属,却又如何突遇飞来横祸。
“所以,我觉得金茅草是找出凶手的关键,而你是我在齐山遇到的最博闻广识之人,所以来向你讨教。”
澹台清川慨叹道:“他们二人的事,我之前也略有耳闻,想不到背后是这样一个故事。讨教不敢当,我定竭尽所能助兄台早日找到真凶。”
说罢,他索性关了医馆,同我认真讨论起来。
据澹台清川所说,金茅草乃是西南一种极为常见的野草,顽强易活,当地人用它造草纸、造丝棉、造蓑衣,还可以编织成小物件供孩童玩耍,用途颇广,同时,它也可入药,能行气破血。
我们二人讨论了许久,提出几种想法,但都没有十足的把握,眼见金乌西坠,澹台清川邀请我到他家中做客,我婉言谢绝,虽然我对他并无看法,但到两个男人一起生活的家中,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离开医馆,我惦记着左云飞给我准备的美食,向着天霄山庄飞奔而去。
接下来的三天,一切太平,我白日里出门寻找线索,夜晚回山庄休息。仗着左云飞的名望,我还去过两趟县衙,查了死者的家世背景,看了尸检书,依然一无所获。
澹台清川也一直在帮我分析案情,可那金茅草实在不是稀罕之物,所以也分析不出什么。
甚至有一日,我又鬼使神差地走到赵白童门口,也不知自己意欲何为。
当时赵白童正在接诊,虽然我只是探头张望了一下便立刻缩回,却还是被眼神毒辣的他看到。
见我如此,赵白童不耐烦地高声喊道:“你又想做什么?有话直说,少来烦我!”
我恼羞成怒地就要上前同他理论,想想又忍住了,多事之秋,何必横生枝节?
哼,亏得我进了钦臬司,被陆休管束甚严,若放在几年前,我肯定一把火烧了他的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