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丽：棋逢对手第二部（19）你不愿意做的事，没人能勉强你
文/韩雪丽
如此而已——有正义感的沈主任
沈帆在酒店的审计不太顺利，他倒不急，现在他沉住气了，拿不到想要的东西，他就不走，就耗上了，反正，彭董出面，和立远的第一轮谈判之后，江寒星没理由推了。那时候，就要看，谁看谁的脸色，江寒星能抖多久。
他不是不懂业务，不分轻重，他知道和立远的谈判，有多重要，他一直想如何能参与进来，不过不急，反正，这种商务谈判，早期有的扯皮，有的折腾，先让江寒星折腾吧，你看，第一轮谈判，彭董就不会出面，领队的是江寒星和集团的财务总监江晨阳。
沈帆专门约江晨阳吃饭，电话里一口一个江总监，叫得特别尊重，江总监还在地产的工程项目上转悠，倒没什么问题，费用各方面，只有一点超标，这样好，大家都好过，他提点意见，写个意见书，唐滔答应整改，大家都好过关，他挺满意。
他是有百分之二的股份，是郑董给他的护身符，可他明白，他也要给自己找机会，他现在考虑的后路，也有多种，彭董这个人，有气度，如果他在工作上不折腾，应该不会短期动他。他也在寻找平衡点。
不过，他要示好，也不能通过沈帆，他和沈帆其实有某些竞争，沈帆的高学历高智商，挺让他防范，而且沈帆做事没底线，他挺烦这样的人，他宁可和江寒星示好，所以他对乔亭不错，也是一个态度，他对酒店财务打分不低，江寒星其实懂了，私下吃过一次饭，二人没有说什么，纯粹是吃，不过，彼此明白。
不过，沈帆这样的人江晨阳明白，不能得罪，只好先敷衍，他解释，不是不能吃饭，是现在这个时期，怎么吃呀，太显眼，他说，沈主任， 饭我记着，咱们审计结束了，你请成不成，有事您就说。
沈帆无所谓，诚意到了就成，他说，立远谈判的事，你可要费心，彭董很重视。
江总监心想，他什么意思，我当然知道彭董重视，不重视才怪。
沈帆说，立远的迈克，学过财务，有国际会计师注册证书，很厉害，他提了几句迈克的事，江总监就明白了，这是沈帆示好，故意提点几句。
放下电话，他有些奇怪，他和唐滔认识十几年了，性格不投缘，不过唐滔做人还义气，可交，郑董提过，可以和唐滔往来，这个人，还算正常，用了正常二字做评语。倒是挺妙。
他说，沈帆特别和我提迈克的事，还让我们用心谈判，彭董重视，什么意思。
唐滔说，什么意思，他看上那块肥肉了，你看吧，他早晚要参与进来。第一轮谈判，没什么意思，他不急，不过后面，有得他折腾。
江总监摇头，其实吧，他是心太大，他做审计监察挺好的，非要弄实体，他以为实体好控制吗，真不是那么回事，智商高的人，通常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干。这一层，彭董手下的人，我看就乔亭明白，人家从不争这些，就是安心做自己的事，连个财务经理都一百个不情愿的当，那个心不甘情不愿，就差和我说，你可不要批准我入职。我都好笑，难得的有自知之明，其实她财务的管理能力不错，集团上下，若论财务分析和评估，可为第一人，我都服气，梁姐有眼光，这不乔亭把立远的经营分析发给我，真厉害。
唐滔笑笑，不做评论，只是说，迈克那个人，应该是个厉害人物，您的气场，是不能让他比下去了，你是远煌的财务第一人，就要有个气势。
江总监受了鼓舞，对，我要有气势，国外的怎么了，我还本土呢。他和唐滔相对一笑，他喜欢和唐滔聊天了，感觉这个人，没什么高学历，不过人还真正常。
第一轮谈判结束后，沈帆才听人说到江寒星四处吹风，说乔亭是江家的表妹，是江家给的学费，是江寒星带出来的乔亭，他有些奇特，这是什么感觉，江寒星真不要脸，他可知道，乔亭是打工挣的学费，当年还是他替乔亭在江寒星面前说过好话，江寒星喜欢漂亮活泼的小姑娘，乔亭那时候，可不是现在，眉眼是眉眼，女人的化妆和保养，是不一样，当年就一个傻丫头，要个子没个子，要肤色没肤色，要身材没身材，要气质没气质，可不是现在的知性女范。
江寒星真是不要脸，真是无耻没下线，沈帆第一次感觉，有人比他更无耻，他有些道德优越感，他决定，拿江寒星的无耻没下线说事，他给乔亭打电话，很是关切。
乔亭惊讶，沈主任居然关心这事。
沈帆回忆往事，一晃十几年了。
乔亭也感叹了一会儿，不过倒是感谢沈主任当年的美言，沈帆倒优雅了一下，不用不用，咱们这些人，总要互相帮忙，大家都是勤奋爱学习的人。
他表现了一把正义感，放下电话，他给彭董打电话，彭董奇怪，你从哪里听来的，沈帆说，酒店的人都知道，估计别处的人也知道，这有些对乔亭不公平吧。
彭董说，我知道了，回头我问问他，可能又喝多了胡说，你盯一下他的费用，不能太没谱了。
沈帆欢喜，彭董这句话，不就是上方宝剑吗，对，严查他的费用，给他个下马威，就算他安保和防火上没问题，费用和流程管控，一直是江寒星的弱点，一抓一个准。
沈主任决定大干一场，不过他明白，真正的戏肉不是这，他还要加班，晚上去酒厂那边，那才是重点。
彭董放下电话，还好，江寒星的执行力不错，动作不慢，第一轮谈判结束了，江总监的报告提交上来，对立远的迈克，评价不低，专业，是厉害，不过，大家的方案是差了千里，立远要合作开发，五五对开，这就没得谈了，大家保持了友好的风度，说要考虑一下。远煌的条件，只是商场运营权的交出。
彭董把相关的会议记录和各类资料，发给乔亭，乔亭昨晚上加班看了看，现在打过来电话，老大，感觉上，立远是故意放这么高的条件，从资金流上看，他们没那么大的投入，除非，他们用别的投资公司的钱，可这样，不太合适吧，而且，我和沈云菁的接触，她似乎只是想要商场这面的运营权，不过时间要得有点长，要三十年的。
乔亭的分析，和彭董的分析差不多，不过迈克的思路，现在找不到核心点，如果他是烟雾，有些太大了，后面不好圆场，这个人，倒不像是张扬轻浮的做事风格，他沉默着，如果用省投的钱呢。
乔亭惊讶，要是那样的话，我们何必让他们用，我们自己找别的投资公司不一样吗。
彭董想了想，先放一放，你不用管，还是应付开盘的事吧，我再找人收集资料吧，我和何远约了见面，明天晚上在华园，你还过去。
乔亭心想，老大前半句挺轻松，后半句完全是过山车的风格，她沉默了两秒，老大，我过去有意义吗，那样的老狐狸，我能看出什么呀。
彭董笑了笑，你还真是江寒星说的，成天和我白痴一样的讲价，你好歹讲个有价值含量的价格，你去是为了长长见识，你的眼界太狭窄，做事没有全局观，这一层，一直是你的短板，你又没有江寒星的变通，无条件服从，你是心里想不通的事，就懒得理会。
乔亭惭愧，是，我是有些本位主义，是，她叹了口气。
彭董有些安抚的意思，行了，知道你忙，荣宇都给你了，还要怎样，我本来让他在办公室有我的意义，他在那里，对唐滔是个压力，你倒好，把他调了过去，唐滔不一定多轻松。我对你很让步了，你还不知道好歹。
荣宇，有那么大的作用吗，能给唐滔压力，乔亭不以为然，不过语气上，倒是说，我知道了，老大。
彭董说，你呢，当回事，这是何远，好不好，你明天下午去金簪草，不要给我敷衍了事的，你明白了吗，我把你的行程发给荣宇，让他去。
乔亭叫苦，好了，我知道了，我一定去就是了，认真对待何董事长的接见。彭董摇头，行了，这样的机会，多少人求着，你倒一百个不高兴，真是。想了想，你最近劝劝江寒星，费用的事，收着点。
如此而已——真诚的下属，让你尴尬
马千里的婚期定了，他来找乔亭请假，最近唐滔隔三岔五来销售中心，他来的好处是，地产这边，各个部门明显对营销中心要的物品，都及时输送了。小顾感叹，唐总在这，我都省着督促销售员纪律了。
小顾现在明显有经理的感觉了，只是他发现，对销售员吧，打成一片，也要有经理的规矩，这个分寸，挺难控制，马千里和下属接触不多，只说工作，不聊别的，荣宇的分寸挺好，他是出了销售中心，就是哥们，进了销售中心，就是上下级关系，角色转换特别快。
荣宇深谙职场规则，他过来主要是为了团购的事，还有就是跑设计院，在高层的户型图，不管这件工作，乔亭的态度是，咱们先有了想法，才能沟通，几个人开了一周的会，大概有了户型的建议，也只能是建议，真正的出图，还要和规划设计院沟通，毕竟要考虑的细节挺多，比如飘窗，比如露台，比如电梯间的安排。
这样的项目，乔亭的建议，一层两户，一个电梯对一层里的一户，荣宇感觉好，这样推别墅品质的高层电梯房，私密性要好得多，刷卡上电梯，而且，其实两部电梯，东门的走东边的电梯，西门的走西边电梯，这样的安排比较好，两户人家的私密性好一些。
马千里出了不少好主意，他现在对户型研究挺到位，时间花在哪里，是能看出来的，乔亭表扬了他几次。
这一天，唐滔下午过来的，他一来，销售大厅里的氛围都变了，小顾上前打个招呼，荣宇过来倒茶，我们这最近有红茶，这个季节也算合适，尝尝吗，他天生的一张笑脸。
唐滔笑笑，行了，不用和我客气，我自己转吧，你们忙你们的，小马呢。
荣宇说，在楼上和乔经理聊户型呢。
唐滔在销售大厅四处转，销售员都有些紧张，站姿特别标准，一脸的严肃，小顾和荣宇相视一笑，他们也只好陪着。
唐滔皱眉，你们忙你们的，跟着我干什么。他四处看看，卫生呀物品摆放呀，没什么问题，用手指在窗台上蹭了一下，没土，卫生没得说。他点头，往二楼去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小顾松口气，幸亏我天天查卫生。
荣宇点头，是要仔细些，尤其最近开盘前，都是重点时期。
唐滔上楼，乔亭正和马千里聊他结婚的事，马千里的婚期，定在开盘前两天，乔亭说，你看吧，你需要请假，给我说一声，有些工作，让荣宇帮你盯着，你还是筹备结婚为重。
马千里问乔亭那天能过去吗，乔亭点头，没问题，肯定过去，你放心，就是销售这边，肯定派代表了。
唐滔进来，你们这是聊户型呢，这是工作吗。
马千里打个招呼，乔亭说，当然是工作的一部分了，员工的生活和工作密不可分。
马千里点头，乔姐说得对，工作是生活的一部分。乔亭说什么，他都是说，乔姐说得对，唐滔看他，心想，一物降一物吧。
乔亭打开手机，给马千里转账， 我吧，最近有时候还得去集团，不是成天在这，我先把你的份子转了过去，省得给忙忘了。
马千里打开微信，面有难色，乔姐，这不合适吧，乔亭转九千九百元。
唐滔看了一眼马千里，他和向叔的份子钱也先给了，先给是为了让人家花钱能早点用上，尤其是马千里，又是购房，又是准备彩礼，又是婚礼，正是花钱的时候，可是马千里说了，不能超过五千，弄得他们只好按五千给。为了成全马千里的自尊心。
现在他倒要看马千里怎么和乔亭立规矩。乔亭倒是很坦然的样子，我们有个风俗，必须给九的吉利数字，我是你上级，不好给三位数吧。
马千里还是不接受的表情，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乔亭灵机一动，你紧张什么，这就是份子钱，有来有往的，你怕什么，回头我结婚，你随礼就是了。
这个理由，马千里认真想了想，他点了接收，唐滔有些惊讶，这理由都成呀。
乔亭松口气，她挺喜欢马千里的新娘子，感觉他们在一起，特别合适，都是那种温厚过日子的人，马千里不接受别人的赞助，能帮的忙，就只好如此。
马千里抬头，特别真诚的说，姐，现在通货膨胀，你要快点结婚，要不然，一贬值，你就吃亏了，所以你要快点结婚。
乔亭弄了个大红脸，她真接不上这个梗，有些发呆，马千里没注意乔亭的表情，他和唐滔打个招呼下楼了，他一走，唐滔忍不住哈哈大笑。
乔亭生气，你笑什么呀， 有什么好笑的，你也不管管他，有这么说话的吗，这，什么叫我吃亏了，这是吃亏占便宜的事吗。她气愤，这个书呆子，一点没情商，真不知道，这样的人，居然还结婚挺快的，荣宇和小顾，到落在他后面了，什么事呀。
唐滔笑够了，他坐在沙发上，我不知道，他这么幽默，吃亏，有意思，是挺吃亏的，今天的一百块，明年可不是一百块的，这不是你们价值理论吗，原来在这等着呢。
乔亭生气，你别在这看笑话了，我就奇怪，你没事吗，最近成天过来。
唐滔看乔亭，不至于恼羞成怒了，我是来的不是时候，让你一个人尴尬，可能就不尴尬，不过，你别不知道好歹，小顾都说，幸亏我成天过来，地产那边对这的工作，才特别配合，你以为，那些物料，为什么这么快到位，占了便宜还不知道。
这是实话，乔亭明白，她只好说，行你就来吧，等我们不缺东西，就不用跑这了，省得我们的销售员，见了你，大气不敢出，搞得和罚站一样。你就不能教马千里说话吗，我看你应酬上，不比江寒星差呀，情商不低呀。
唐滔摆手，得了，我教不了，我才只能给五千礼金，封顶了，向叔也是，你挺厉害了，什么主管带什么兵，都一样，你不看看你自己。
乔亭皱眉，他还真固执，有个性，我欣赏。
唐滔看乔亭的脸，乔亭奇怪，怎么了。
唐滔说，你还是适合在这，感觉你在这，比在别处，气场好多了，没那么一本正经的，前几天，总看你心事重重的，现在好多了。
乔亭现在，总算从迈克出现的震惊里，平复了下来，她其实明白彭董一系列安排的苦心，把她弄成了江寒星的表妹，江寒星成了靠山，何尝不是让她心安，只要她不愿意接受的事，完全有资格说不，而且，彭董当时表态，你不愿意做的事，没人能勉强你。不过你的情绪，要自己控制，要有自信，只要你自信，什么都不是问题，有时候，问题不是问题，是你对问题的态度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