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希恕治疗急性脑血管病案例解析

医案原文出自《百年百名中医胡希恕》
刘某,女,65岁。初诊日期1965年11月9日,胡老赴延庆巡回医疗,遇一老者用两轮车拉其老伴来诊,该患者病急中风3日,头晕不起,烦躁不得眠,左半身不遂,前医以大剂平肝潜阳之品,并加羚羊角粉五分冲服。患者服一剂,症不但不减,反更烦躁,整夜不眠,并感明显热气上冲、胸闷懊侬,舌苔黄腻,舌红,脉弦滑数。血压260/160mmHg。其老伴问胡老:“能包治好吗?不包好就不治了,光羚羊角就花五元钱,治不起!”胡老回答:“包治不好说,但我开的药不过二角钱左右,您可试服一剂。”老者同意一试,于是胡老开方与大黄汤加生石膏:
黄连二钱,黄芩三钱,栀子三钱,生石膏一两半,大黄三钱。
嘱:先以大黄浸汤,以其汤煎诸药。
结果:上药服一剂,第二天下午又来诊,老者进门即磕头作揖,并口中唸道:“可遇到救命恩人了!”并请求再赐良方。胡老详问之,知其服药后,大便通一次,诸症明显减轻,血压为150/100mmHg。与服大柴胡汤合桂枝茯苓丸加生石膏调理。

解析:本病案为胡希恕胡老在1965年治疗记录,当时无影像学检查,虽然不能明确是急性脑血管病里的脑出血还是脑梗死,但这并不妨碍中医依据症状反应辨证论治,这也是中医的优势。经方医学辨证思路,依据患者症状反应,辨病位、病性,确定六经,再依据症状反应寻找适合的方剂,也就是辨方证,临证做到六经理论指导下的方证对应,缓解症状,治愈疾病。关于症状反应,随着时代进步,科技发展,我们对症状反应的认识也要有所改变,比如以前没有的血压、化验结果、影像学结果等,都可以作为症状反应的一部分,纳入辨六经、辨方证体系之内。

本患者至胡老处就诊时发病3天,仍处于脑血管病急性期,症状表现为“头晕,左半身不遂,烦躁,整夜不眠,并感明显热气上冲、胸闷懊侬,舌苔黄腻,舌红,脉弦滑数,血压150/100mmHg。”
从病位学层面分析,患者无明显的体表症状,即无明显的表证,也无明确的胸胁苦满等半表半里为证学反应,那么病位就是里证,从病性层面分析,里证分阴证和阳证,阴证、阳证需要通过病性的寒热和虚实来体现,本患者症状反应为“头晕,烦躁,整夜不眠,并感明显热气上冲、胸闷懊侬,舌苔黄腻,舌红,脉弦滑数,”综合分析,为里热证,那么热证就是阳证,患者是里阳证,仲景谓之为“阳明病”,从虚实层面仔细分析,如果里有结实,则为实证,症状可表现为胸腹闷痛拒按的大陷胸汤证或大便干、燥屎内结,按之痛“胃家实”的大承气汤证,本患者有热无实,故再仔细分析就是阳明里热证。六经辨识准确,那么针对本患者阳明里热证我们就可以确定治疗法则为清法,后续还得辨适应症状的方药,只有做到方证、方药对应,才能缓解症状,治愈疾病。

胡希恕胡老依据患者“头晕,感明显热气上冲,舌苔黄腻,舌红,脉弦滑数”为热上冲的反应,应用了大黄黄连泻心汤,本方应用,大黄需用泡法,针对“胸闷懊侬、整夜不眠”加了清虚热,针对胸中症状有特能的栀子,针对阳明里热的“烦躁”一症应用生石膏,这也是继承《神农本草经》、《伤寒论》石膏治疗“口干”“烦躁”的药证经验。方证对应,症状缓解明显,作为症状反应之一的血压也由260/160mmHg下降至150/100mmHg。

最后还要对大黄黄连泻心汤进行说明,仲景书用本方治疗里热无实的“心下痞”,后世称之为热痞,一些人看见方中有大黄,就以为是攻下热实的方药,甚至不理解,关于此点,仲景本方药物煎服法为“麻沸汤二升渍之,须臾,绞去滓,分温再服。”
胡希恕胡老通过临证实践,证明应用大黄“泡水”然后用大黄水煎药,大黄成分融入少,疗效是只下火不下实,通过临证实践,进一步证明仲景方证经验,来自临证实践,皆合乎科学,非理论探讨所能解释。

又大黄黄连泻心汤只有大黄黄连两味,是否方中无黄芩,通过对附子泻心汤的学习,我们发现,其药物煎服法同大黄黄连泻心汤而药物仅多附子一味,并通过与《金匮要略》中泻心汤对比学习,发现泻心汤内方药剂量同附子泻心汤去附子的方药及剂量,但煎服法已有明显不同。泻心汤治疗的症状反应也由大黄黄连泻心汤的“心下痞,按之濡,其脉关上浮”变成了“心气不足,吐血,衄血”,其为证反应,不局限于心下,热气上冲更甚,心烦不安,灼伤血络,吐血、衄血,进一步说明仲景方证经验,来自临证实录,经方的六经辨证理论体系,是历代医家用方证治病的规律总结,来自于实验,信而有征,皆合乎科学。综合分析,我们认为大黄黄连泻心汤内应该有黄芩一味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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