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关宁军·军制篇8——去明末辽东当兵，月薪多少？
关宁军，晚明镇辽之精锐，纵横关内外二十载，是局势的压舱石，是战事的救火队，但其留给后世的背影却扑朔迷离，耐人寻味。经过一年多的筹备，'探秘关宁军'系列文章正式上线，我将以《地形集》《军制篇》《战例考》《人物志》四大板块为纲，全面探寻明末辽东，深度探秘关宁辽军。
本文《探秘关宁军·军制篇之八——去明末辽东当兵，月薪多少？》是我'探秘关宁军'系列的第十四篇文章。
从本文开始，我将连续六期研究明末辽东的军饷供给，这期我们先聊'底薪'。
所谓'底薪'，是指在辽东当兵，无论你干好干坏，朝廷都许诺你能拿到的那份军饷，它包括衣装和月粮。
衣装如何发放？
首先来看衣装，包括两项名目：【冬衣布花】和【三年一赐衣鞋】。
【冬衣布花】不是真的发棉衣，而是夏税折色，也就是发现金，主要供给经制内卫所旗军，发放标准各朝不一，以弘治时额为参考，每布一疋折银一钱五分；棉花一斤征银七分。
关于发放时间，嘉靖三年九月，户部规定：冬衣布花，责成所司克期征解，在八月内支放。
【三年一赐衣鞋】北方边军的专享福利（内陆卫所五年一发），这回不是折现了，是本色，主要有三项：胖袄、袒褥裤和鞋。
在衣装保障方面，明廷优先供应京军和边镇，而后才是腹里卫所
嘉靖以后，又增加了雨帽和毡衫，但只发给巡捕、瞭侦、夜不收这类岗位，每两人领一套。（嘉靖二十一年，令巡捕官军每二员给雨帽、毡衫一付）
其中，毡衫属于移交品，'如遇团营官军出征，不分冬夏，每军给予一领，回日交官，一体收贮晾晒'。
衣鞋发放由工部牵头，责成地方对口供给：
1.陕西三边（甘凉、宁夏、榆林）就地供给；
2.陕西以外（宣、大、辽、永、山海关等）由内陆（南北直隶各州府、浙江等布政司）承担。
接下来就是重头了：月粮。
从月粮折色看明代粮价波动
据《明史·食货志》记载，卫所军士月粮标准如下：
1.马军月支米2石，步军总旗1石5斗，小旗1石2斗，军1石。
2.军匠月支米8斗，牧马千户所军1石。
3.城守者如数发给，屯田者发给一半。
4.籍没免死充军的恩军，家口4人以上发1石，3人以下6斗，无家口者4斗。
5. 出征亡故，给丧费1石；在营病故，给丧费5斗。
6.月盐，有家口者2斤，无家口者1斤。
此外，轮值的铺军和被征调的舍余也有月粮，通常按旗军最低标准的1/3发放。
月粮有时直接给粮食，有时折现。
直接缴纳物，称为“本色”，折算成银两上交，称“折色”
辽东地区的折色标准，弘治以前是每石粮食折银2钱5分，后加至3钱5分，（弘治十五年曾因米价上涨而短暂增至6钱）一个月给粮，一个月给钱，交替发放。
明中期以后，月粮发放采取半年本色、半年折色的方式，折色标准通常是边方折银7钱/石，内陆折银6钱/石，但也经历过一个波动的过程。
下面我们就来看看几个主要时期的波动情况，从中还能一窥明代中后期北方粮价的变化。
嘉靖时的蓟镇，原本是上半年给本色，下半年给折色，折色标准为4钱5分/石，后来（嘉靖9年起）粮食短缺，上半年也只能折色，但标准提至6钱5分/石，下半年则仍按4钱5分发放。
嘉靖二十九年的京营，月粮中增加了战马'春季草料折银'一项，草每月折银3钱/束，料（大豆为主）折银5钱/石。
在明代，养马和徭役、屯田并列为压在军户头上的“三座大山”
到了正德时期，北方边军月粮折银标准已达6钱/石；到崇祯时，卢象升曾说（宣大地区）城堡、墩台戍卒的月粮'只有'8、9钱甚至6、7钱，犹嫌太低，由此推测当时的粮价可能已达到1两/石。
但真实情况可能比这更严重。根据同一时期孙传庭的《题被灾地方蠲免钱粮疏》中 '斗粟两余'的说法，当时的北方粮价可能已经突破10两/石！
更烧钱的募兵
以上还仅是供应北方卫所军户的开销，至于募兵，那就更烧钱了。
《明神宗实录》记载，万历八年（1580年），'铁岭新募兵三千，发饷银一万六千七百余两给之，且定为年例'。
也就是说，平均募兵一名，耗银5两5钱6分，但你可不要拿这个数去和前面的'月粮'比，因为这仅仅是招募雇佣兵的'安家银'，一笔结清，募兵月粮得另算。
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经历了萨尔浒惨败的明朝紧急启用熊廷弼经略辽东，熊上疏言：每兵每月需银1两5钱，1年共计18两，有闰月的年份还要按13个月发放。
萨尔浒之败，彻底打碎了万历朝”武威犹在“的迷梦
到了天启朝，供给募兵年人均'月粮'开销已突破20两大关：时任工科给事中的霍守典上奏：'辽兵断当以十三万为率……每兵每月大约本折可用二两，十三万兵可用银三百一十余万两'。
到了崇祯朝，月粮人均年费已破30两。崇祯四年（1631年）十一月，毕自严报告'川贵援兵，有月给近三两者，所以支持甚难'。
实际上，明末募兵年人均三、四十两已很常见，辽东则更甚。
早在天启二年（1622年），孙承宗就曾上疏：'塞上增兵二万，岁费募饷银一百九十四万四千有奇。'
算下来，人均花费97两，将近明前期卫所军士开销的十倍。
为什么会这样？除了前面提到的粮价上涨，还有一项开销是文中没有提到的：行粮。
行粮属于战时超预算开支，很难定额，仗打得越凶，花费越高，我们下期就来聊行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