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5~6【原创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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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老翁
（五）
在老美心里一直有一种亏欠丽萍的疚痛。二十多年来，每当有人提到丽萍的名字，他的眼前总会闪现出她带泪的苦笑。记得在他苦苦等待白云三年多的时间里，曾经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为什么喜欢白云而不喜欢丽萍？而后，又觉得去挖掘爱与不爱的根源，岂不是很可笑吗？
这样的问题已经被人类探究了几千年，又得出怎样的结论？今天又该怎样与丽萍对话呢？手机里传来清脆又熟悉的声音：“喂，是老美吗？”
他的心慌乱的不知该回应，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感觉特别困难：“丽……萍……你好，我……我是老美。”
老美本想站起身出去和丽萍通话，却被那位短粗的陈处硬生生按在椅子上：“不能背着咱们，就是肉麻的话咱也要听听。”
手机里丽萍在问：“喂，你和谁说话呢？”
老美不加掩饰地说：“是陈醋，非要听我们二人说肉麻话。”
手机里传来“咯咯”笑声，接着传来丽萍的声音：“你要能和我说一句肉麻的话，我今晚非失眠不可。下个星期日我们这儿有架飞机要去北京进生活用品，我准备塔机去北京。老美，你就在那里等我，不许再逃跑，听见没？”
老美点头说：“是！报告领导，我决不当逃兵。”手机里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而后又‘嘀嘀’的断线声音。老美长长出一口气，如卸重负的自言自语地说：“下个星期日，她还是原来的她吗？”
小铃铛好像听到老美的嘀咕，她扯着他的衣袖轻轻地问：“她明天来吧？看你神不守舍的样子，心里一直装着她，对吧？”
老美没有正面回答，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反问道：“你下午有事吗？不想知道我这些年的经历吗？”
没等小铃铛接应，短粗的陈处插话说道：“咱们是来休假，有的就是时间。姐妹们，今天下午就听老美的故事，如何？”这几位女大兵同时称赞，只有小铃铛低下头没做任何反映。午饭后，在老美住的房间里，几位女大兵，聚精会神的听他讲述自己的故事：
老美认识收古玩的鬼三，因他的妹妹平平是他的邻居，其实是鬼三继母的女儿。前一年年底的时候，萍萍母亲将老家留下的房产转卖了，所有钱都装进自己腰包，带到再婚的老头那儿，[也就是鬼三父亲]她弟弟结婚向母亲要钱，母亲不给。她们姐弟二人一纸诉状把母亲告上法庭，索要父亲留下属于自己的那份遗产。
历来朝里有人好办事，萍萍和老美的妻子言芳是要好姐妹，就求他帮忙，找找法院民事庭的人说情。一开始他不愿意，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和亲生母亲对薄公堂。妻子劝说他：“别大事小事都较真，人家自有人家的道理。你从小要好的哥们儿晓强，不是刚刚提拔民事庭的副庭长，去找找他，反正咱们也不损失什么。”他觉得妻子的话也在理，就答应试试。
老美找到法院的好哥们说明来意，晓强听后哈哈大笑：“这点小事还需劳烦你这位改革先锋的大厂长啊！这个案子一目了然，涉及金额又小，只要确定转卖房产的金额，按照继承法规定去办理，很快案子就能了结。”
老美疑惑地问：“为什么她们把这么简单的案子看的如此神秘？”
晓强又笑了：“哥们儿，你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如今社会上传唱；大沿帽两头翘，吃了被告吃原告。这是当今一种现象的真实写照，你当厂长的真不懂吗？”
老美没底气的嘟囔：“连职工的工资都没着落，我都火上房了，哪有心思操这些乱事。”
晓强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呀，还是原来认死理的劲儿，吃有很多学问。就拿这个案子说，油水不大，想炸出点油就靠拖。如今刚步入法制轨道，老百姓不懂法也缺少法制观念。这就让诉讼双方产生神秘感，他们会主动上门的，你这不是来了吗。哈哈......”
老美更直接了当：“今天哥们儿可没带油水。”
他又哈哈大笑的说：“这点小油水哥们儿看不上，你一百个放心，我督促经办人员尽早结案判决，她们姐弟会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案子很快结案了，萍萍姐弟胜诉。就此，萍萍和老美一家越走越近。去年初，我租赁近三年的汽配厂，因国产汽车大下马及管理不善，导致全地区十四个县租赁试点失败。本应该租赁人承担主要责任，因租赁时他的担保人职位高，并没有追究他应承担的诸多责任，只是让老美自己掏腰包，补发拖欠职工的三个月工资。
那时近八万元的工资，对老美来说也算是个天文数字，他只能通过关系贷款了结此事。由于贷款的压力和他在租赁失败后的三个多月，跑了大半个中国去考察可开发的项目，无功而返。就此，又欠下几千元外债。只靠妻子那点工资，连正常过日子都困难，更别说还贷款和外债了。
（六）
就在这样处境的时候，萍萍告诉老美，收古玩行当很挣钱，她的继父和三个儿子都是收古董的，每年不少弄钱。她还玄乎其神地告诉老美，前几个月她继父买了一陶罐的古钱，就挣了几万元。也许，人在重压下会使心态产生变化，一直非常讨厌投机取巧行为的老美，鬼迷心窍的信了她的话，并认为自己去做收古董的生意，是尽快解脱经济困扰的最佳选择。
没过几天，萍萍就把她的哥哥鬼三领到老美家，鬼三讲了许多自己收古董的神奇故事。最后他拿出《丁福保古钱图说》那本书说：“这本书市面上没有，俺十七元买的，又很看重这本书的价值。看在俺妹妹的面子原价转给你，前几天俺在严家村，发现一家挖菜窖挖出几十斤古钱，俺对古钱不是很懂，你有文化最适合搞古钱币。你把这本书好好看看，过几天我带你去那个村，拿书对古钱，一定有钱赚。”
鬼三这种前后矛盾的话使老美产生质疑，收古董靠谱吗？又一想反正也不需投资，就当十七元买点见识。老美第一次接触古钱币，历代钱币包含的知识令他震惊。原来中国历史上的钱币有那么多种类，通过钱币的形状，重量，不单表述每个朝代铸币风格，还影射出每个朝代盛衰的轨迹。
本来就喜欢看杂书的老美，古今中外，自然奇观，历史人物，名人自传等等。他用了三天时间，仔细把这本古钱书阅读一遍，他里心有一种涌动，仿佛在对自己倾吐：“我喜欢上古钱币中神奇的蕴含了。”
也许，命中注定，让老美走进古玩这个神秘行当。那本古钱图说的书，使他对古钱币痴迷。竟然，仅仅用七天时间，就把书中标价一元以上的，清钱和北宋钱倒背如流。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自己能有如此的超凡记忆能力。也许是老天的旨意，叫他吃古玩生意这碗饭吧！
一天早晨，鬼三和叫老蔫的人来家里找老美，让他带上古钱图说和他们一起出去收古钱。他二话没说，满心欢喜地骑着自行车出发了。终归这次出行是一种新的尝试，喜欢挑战新事物的老美，又拿出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即使再碰得头破血流，他也要大胆去尝试。
在前往收古董的路上，鬼三和老蔫有意加快了蹬车速率，把老美远远甩在后面。多少年没骑自行车跑这么远的路，他用上吃奶的力气，加快速度，当要赶上时又被他们戏弄的甩在后面。在认识鬼三之前，他妹妹曾介绍老美从事过的工作。可想而知，他们看老美狼狈的样子，一定会幸灾乐祸的。
如果，不是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个性，也不会吃这份苦。当时老美完全可以回原单位上班，是因为自己放不下廉价的面子，他一边寻思一边咬牙跟随，想当初自己也是不错的篮球运动员，百米也曾跑进12秒，只要锻炼几日，一定会超越他们。
正在老美加劲儿的时候，老蔫放慢速度沉到我面前：“鬼三就是歪歪心的人，俺可不愿意和他一起戏弄你老美，俺们慢慢骑，不去管他。”
老美感激得连说几声谢谢。
“老美，你是第一次接触古钱币吧？”老蔫没话找话地问。
“是的，不过通过看几天书，我真喜欢上古钱币里的神秘色彩。”他实话实说。
“咱们今天刚认识，你别嫌俺给你泼冷水，这个行当不好做，发大财只是梦，都是挣几个小钱刚够养家糊口。别听鬼三吹侃，他干了三年多又挣了几个钱。如果像他说的那样，不至于，为挣五块卖书钱跑你家忽悠小半天。”老蔫说他收古玩也是鬼三忽悠迷糊了，而且也是拿这本古钱币的书做幌子。跟他干了一年多，至今不还是穷鬼一个。
老蔫说他自从那次，发现一对五百件[这是当地收古玩对古瓷瓶尺寸大小区别的称谓]五彩刀马人物大瓶，货主少一千五百块不卖。他不敢下手，叫鬼三去长眼。[长眼行话，请人去鉴别真假优劣]鬼三砍了三百元的价买到手。并与他商定，本钱算他的，挣钱对半分成。
老蔫自己也承认，他是他们村有名的吝啬鬼，最怕自己出本钱，只要不掏自己腰包，其他都好说。加之与鬼三还是远房亲戚，又是同村从小玩大的哥们儿，相信他不会欺骗自己。
买到五彩大瓶的第三天，鬼三叫他去家里，说是有老客[凡是来做古玩买卖的客人，当地古玩行通称老客]想买那对瓷瓶。经过再三讨价还价，最后已两千元成交。各分得400元，老蔫当时特别高兴。
没过多久，传到老蔫耳朵里另一个版本：晋中一位老客，从鬼三那里花四千元买走一对康熙五彩人物大瓶。人家卖给北京老客一万八千元，鬼三亏大了。
老蔫去找鬼三问清楚这件事。鬼三满是委屈的样子，说别提这事儿，一提俺的心悔恨的拔凉拔凉的，好不容易到手一件好物件，让那老小子活吃生吞哩！真他娘的背气。哥们儿，你别听那些人胡扯八扯，是买咱们货那老小子知道自己买亏了，他娘的把屎盆子扣到老子头上。让他等着，老子找机会一定收拾他这条老狗。
老蔫知道和他理论不出甚道道。不过，让他悟出一个道理：鬼三忽悠自己收古玩就是为了帮他找货。以前还挺感激他，现在算明白了，他是在利用自己不懂货，从中获取暴利。狗日的鬼三，老子以后发现国宝也不会告诉你，上不了手就是好过[得便宜的意思]不相干[没关系]的人，也不好过你鬼三。
从那以后，老蔫再不把鬼三放在眼里。虽然，二人经常一起下乡收货，都是各自为战，二人的心已经离皮了。
“先试试看，行就做，不行就当找到一个爱好。”老美并没接应老蔫揭短的话茬。也许是从小家教的原因，也许是性格所致，他不喜欢传闲话，觉得很无聊。
虽然，鬼三在卖书时心口不一，不过是做生意的小把戏而已。每个人在生活中，都在不停的耍小聪明和小把戏。就像现实生活中，使人们欣然接受的一种惯性似的。越去计较反而自己越疲惫，越痛苦。
现在老美只关心怎样做，才能达到成效，就问老蔫：“你认为怎么和有古钱的那家货主说呢？”
老蔫把眼睛瞪的溜溜圆，又咋了几下嘴说：“你还不知道吧？咱和鬼三根本没见到古钱，只是道听途说。前几天俺们去过那家，人家不但不承认，还毫不客气把俺们轰出来，到底有没有还不确定哩，你上当受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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