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血色柔情》第八章
【8】 血战东门职校（上）
东门二姐王岚，其名声元武自然早就知道，但在今天这样刚刚血战且余波未退的情况下，元武肯定是不能赔钱了。捅翻了天也不能丢了面子不是！
“哼哼，二姐，要钱叫她找我来拿！”元武还算客气地回了句。
“你？......你也配？”吧台边的女服务员挺冷静，打量了一下元武，不慌不忙带点鄙视地说。
没想到，就是她这句话，元武被激怒了。按理，对一个女人下手，是江湖上极为不耻的事情，但元武还真就做了。原因据柱子后来讲，就是因为女服务员说的这话大大刺激了元武的自尊心。道上混的都知道，元武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别人看不起他，尤其是被女人看不起。95年，元武犯的第一起重伤害，就是被她女友以及他女友的哥哥一次又一次的数落没出息，连续几个月都是如此，最终惹火了元武，他不仅将他女友打了，还将他女友的哥哥用刀捅成了重残，从此被通辑，隐没江湖。
“草你妈的。”元武听了女服务员的话，头一歪，不屑地瞪了她一眼，同时随手一刀砍了过去。
伴着一声惨叫，女服务员倒地，血染红了白色衣衫。元武抽刀还要上前，被柱子及时阻拦，要不是一旁的柱子眼明手快拉住，这女服务员当天肯定不死即残了。
“元武，算了，快走吧。”柱子和王健几个人硬拽着将元武拖出了饭店。一行二十几人随后也跟着出了饭店。
在饭店里的客人们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幕，都惊呆了。如果只是混子间的械斗，肯定不会激起群愤，但元武将刀挥向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女服务员，在场的人们都激怒了，人群里不时发出窃窃私语的声响，但他们忍着不敢上前。饭店里的其他服务员都跑上前去扶起被砍伤的女服务员，而大堂经理这时悄悄上楼去打了电话。电话打给了二姐的头号战将胡进，胡进接到电话时正在东门职校和二姐的弟弟王兵打篮球。
余焦团伙在与张大龙团伙的械斗刚刚开始，又与东门的二姐团伙结下了梁子，这实属意外。在东门，二姐的势力绝对不是吹出来的，只要在这里惹事，估计要稳稳当当地走出去，那叫一个难。元武不该砍女服务员，这无论在道义上还是在情理上，都说不过去，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也闹大了。
“进哥，你女朋友被砍了。”老酒家饭店大堂经理屏住呼吸说。
“什么？小兰被砍了，谁他妈砍的？”胡进一听就火了，当时他一手摁着篮球，一手接听电话。
“市中心来的，元武一伙人。”
“我草，他找死，走了没有？”
“刚出饭店门，上了两辆白色面的。”
“知道了。”
电话挂了。胡进气愤得脸发绿，单手用力将篮球甩出了很远。
“王兵，叫人，去办事。”胡进对正在操场上的王兵喊。
“什么事啊，胡进。”王兵擦着脸上的汗，边走边问。
“元武这孙子把小兰砍了，我非宰了他。”
“草，元武他妈的真牛逼啊，敢来东门闹事。”
“带人，两辆白色面的，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翻出来。”
“知道。”
胡进来自农村，是八十年代农村流氓的典型代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胡进在他们那小镇上混得很有名堂。梳着小分头，一条喇叭裤，红格子衬衣，高帮皮鞋，成天混迹在小镇上的农贸市场。他没有正业，收入靠两样，一是收保护费或讹诈中学生的钱，一是去肉档摊上蹭肉。每天胡进起得很早，天边刚露鱼白，他就手拿根破棍子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农贸市场，人们一看到他都没有好脸色，但这等混混又惹不起，只好由他瞎转悠了。胡进手拿棍子东戳戳西戳戳，口里还一个劲儿的唱着那首《热情的沙漠》，唱得极其难听，但他还专喜欢凑到碰面的姑娘面前唱，只要姑娘开口一骂，他就越得意，并加大了嗓门对着她唱，你说恶心不恶心。直转到中午，他才嘻皮笑脸地随便到哪个肉摊上切点肉，提着回家。
“兄弟，今天家里来了客人，我切块肉，你称下多少钱？”胡进边说还边作势掏钱。问题是他天天都说家里来了客人，摊主每听到此，都在心里骂他个祖宗十八代。
“进哥，你这是哪儿的话，就算是兄弟孝敬你家的……拿着，拿着！”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胡进接过一提鲜肉，继续唱着《热情的沙漠》，摇摇晃晃走了。
王兵跟胡进不同，他个子高高白白净净，一脸的书生相。在他姐姐王岚还没有成为东门二姐的时候，他算是一位学习刻苦的好孩子，但由于目堵姐姐王岚遭到市学生帮刘一波团伙的迫害，使他性情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在王岚那段被逼做小姐的日子里，他失学了，开始变得默不作声，谁也不理，如果遇到有人当他面说“王兵，你姐姐的身子好滑啊，喷香喷香的......”保证对方话没说完，王兵就挥拳打过去了。
王兵和他姐姐俩人姐弟感情非常深，在王兵失学后，王岚曾数次要求他返校，但无奈生活所逼，始终被压在社会最底层。后来王岚捅了刘一波，投靠五爷在东门打出一片天地，成为了人人惧怕三分的二姐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王兵上了学，在东门的职业学校学习电子专业。而王兵，也没有辜负他姐姐，学习上非常努力，成绩也算中上等。后来王岚为了保护王兵不受欺负，专门派了手底下混迹江湖多年的胡进看着他。以至后来，王兵和胡进这一大一小还真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并且职校学生都知道了王兵的姐姐就是东门二姐王岚，加上胡进这混子天天进出学校找他，个个都对他格外的景仰了。
据说，那天胡进和王兵带着职校20几个学生加上胡进手底下的兄弟足有三四十号人，骑着摩的，以及开着各种型号的面的车、小三轮，满东门街道截停白色面的车，一度造成交通堵塞。队伍浩浩荡荡，截停的面的车数量保守估计约有二十来辆，终于在东门某街道旁的一家游戏厅前成功截到了元武的白色面的车。
当时，已到晚上，一轮残月傲然升起。在东门的这条老旧街道上，元武的面的车被截进了一条小小的巷子。这条巷子通进去，一边是老旧破损的围墙，另一边是自行车棚和五六层楼高的的老宿舍。围墙边上几盏同样老旧的路灯还亮一盏破一盏的，弄的整个巷子混混暗暗，三五米开外就光线模糊，能见度很差。胡进和王兵将车灯全数打开，一缕缕白色强光照着狭长的小巷。
“元武，你他妈的给我滚出来！”胡进手持砍刀气势汹汹地喊。
“胡进，你那妈吼什么，没在农村蹭肉，跑来市里混了？”元武从面的车里出来，手上拿着开山刀说。元武的车已被堵死，无路可走了，但他大大小小的恶斗早已习惯了，眼前的阵势他还真没在乎。
“老酒家饭店的服务员是你砍的？”胡进将刀举起，缓缓指向元武。
“没错！谁叫她不会说话，老子替你教训教训她怎么做人！”元武昂着头，拽紧了手里的刀，并小声吩咐车里的兄弟小心。
“草你妈B，老子今天弄死你！”胡进说完，身后早已按奈不住的四十几号人手拿铁棍、砍刀，像狼一样朝两辆面的车狂奔而去，一顿猛砸。车里不断有人被强拖出车外，接着如雨点般的砍刀抡在了身上。元武等几个先下车的兄弟，向前硬冲，但对方人数占绝对优势，根本没法冲出去，更没法躲，很快寡不敌众，瞬间就被对方强大的气势和砍刀压了下去。
足足打了七八分钟，元武和他车上的十几个人被砍得血染全身，倒地不起。那天柱子和王健带着十来个人因为没有上车，步行回市中心，躲过一劫。胡进和王兵等人打够了本，就扔了句话“没死滚回市中心去，以后别来东门！”然后开车走了。元武等人惨败，但胡进和王兵他们也知道，今天他们算是闯祸了，是个人就知道，元武是余焦的兄弟，余焦是徐力的兄弟，这事儿肯定没完。
元武伤得最重，但精神的伤害远不是身体的伤害所能比拟。在打架吃亏以后，元武很少说“你等着”“我非废了你”这样的话。他只动手，不动嘴。只要不死，此仇必报。在地上躺了足有十几分钟后，元武挣扎着起身，找了找电话，一连找了好几部都是被砸坏了的，最终在千疮百孔的面的车里找到一部掉落的电话，接着他忍着痛打给了蒋干。
“老蒋--快来东门--我挨打了。”
半个多小时后，蒋干和丁圆一起过来了。他俩接到元武电话时都在KTV，正等元武和柱子回去后一起喝酒。俩人都是刚洗完澡，都穿了件洗的一尘不染的雪白衬衣，衬衣都塞在裤子里，脚底的皮鞋擦得蹭亮，看起来格外精神利索。
蒋干和丁圆带人将元武等人费了好半天劲才弄到市里的医院，两辆面的车算是彻底报废了，索性扔在原地不要了。在医院里，蒋干听完元武关于这件事的描述后，气愤不已。虽说元武砍女人在先，而且也做得不地道，但遭到对方如此恶意报复，他怎么也忍不了了。
“元武，砍你的人认识吗？”
“认识！”
“谁？”
“胡进和王兵，一个是二姐的手下，一个是二姐的弟弟，在东门职校。”
蒋干听了，沉思几秒，然后重重吐了一句：“丁圆，叫人！”
按理说，像蒋干这样快成为大哥级的人物，肯定不能和一些学生去打架，太失身份。但是，今天元武栽到了东门，这个仇不能不报了。胡进是江湖中人，这个没有顾虑，而对王兵，狂揍一顿让他长长记性，这是很有必要的。不能折了元武的面子，更不能折了余焦的面子，这是当时蒋干唯一想到的。
当晚七点左右，丁圆从市里喊来了大约20个人，加上蒋干在游戏厅、KTV看场的10个小兄弟，一共约30人。这30人中，除了蒋干和丁圆等几人年龄稍大一些以外，其他都是20岁出头或20岁以下，正是最爱冲动，最爱打架的年纪。很快，丁圆派出的人就回到医院报告，已查到胡进和王兵仍在东门职校，没有外出。
“平了东门职校！”蒋干冷冷地说。
蒋干一向心高气傲，尤其跟着徐力这位江湖上绝对的大哥，在社会上也比较有名气，他根本就没把职校的王兵和东门混子胡进放在眼里。都知道在职校读书的王兵是二姐的弟弟，胡进是二姐的手下，但惹了二姐又怎样？蒋干还真有徐力的气势，翻了东门也要为元武争回面子。
“张大龙那边先放着，找到他再干，现在先收拾了这俩王八。”丁圆起了身。和蒋干一前一后出了医院。
晚上七点二十分，蒋干和丁圆率着约30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杀向了东门职校。他们的武器一大部分是用报纸包着的西瓜刀和钢管，蒋干认为，和学生打架，没必要动真刀真枪的，带点西瓜刀和钢管，足够了。另有一小部分带着开山刀、砍刀、枪刺等重伤害武器，这是专用来对付胡进这伙江湖混子的。
蒋干和丁圆到达东门职业学校时，正值晚自习课间，职校的篮球场上十几个人在说说笑笑。周围三三五五来回走动的学生也不少，校园里的老树被风吹得呼呼作响，教学楼里一片灯火通明，不时传来吵闹声。
“喂，知道胡进和王兵在哪儿吗？”蒋干朝蓝球场上的人喊。
篮球场上的学生听到喊声，有几个回了头，打量了一眼面前黑压压的一群人后，有点紧张地回了句：“没，没看见！”
“喔，没事了。”蒋干客气地说了声，然后掉头继续向教学楼走去，30多人紧随其后。
在通往教学楼的小道上，接连遇到了好几位学生，一一询问，均没有打听到王兵和胡进下落。期间，蒋干夹着火，还伸手打了一位回答得有点磨磨蹭蹭的男生。那位男生当场就被耳光扇出了鼻血。
“给我翻！”蒋干怒吼说，“翻遍全校，也要找出这两个人。”
于是，这30几人上了教学楼，挨个儿的往教室踹门。
“有吗？”
“没有！”
“继续找！”
教室里没有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的学生，个个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群凶神恶煞的混混。
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教学楼几乎所有的教室的门都被蒋干他们踹了一遍，终于在马上就要找完的时候，在三楼走廊最后一间教室里，发现了王兵。
“大哥，他好像是王兵。”蒋干的小弟里有人指着教室里一位男生说。
蒋干点点头，随后走了过去。
“王兵！”蒋干确认地叫了他一声，他还真不怎么认识这个学生，也就是二姐的弟弟。
“嗯。”王兵听到喊声，答应着刚回头，都没来得及站起身，就被踩着课桌冲上来的10多个人雨点般的钢管和西瓜刀砸懵了。他只能用两条胳膊护住后脑，一动不动伏在桌子上，任由钢管和西瓜刀砸下。教室里的女生吓得惊叫不止，各个花容失色。一时间，教室里混乱不堪。
“行了！”蒋干叫停了，对于王兵，他可不想真闹出人命，他今天专程来对付胡进的。
“你认识我吗？”丁圆上去抓起了王兵的头发。
“……”王兵哆嗦着身子，惊恐的看着丁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敢打元武，你他妈活得不耐烦了？”丁圆说着抽了王兵两耳光，抽得清脆响亮。
“还有一个呢，胡进，他在哪儿呢？”丁圆问。
“他刚到校园外买东西去了，说是一会再来。”王兵毕竟是学生不是混江湖的，吓着了。
“老蒋，走吧，咱们去校门口等。”丁圆说。
“恩，去校门口等他！”蒋干说完，转身出了教室。丁圆等人紧跟着出了教室，都往校门口集结。
据说，这是东门职校建校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如此嚣张的来校惹事。在蒋干、丁圆等人挨个教室踹门过后，那些在教室里的人觉得十分恼火，而且个个正值青春，都一下子涌动起来。当蒋干、丁圆等几十人走后，教室里的学生迅速地都聚在了一起。
“王兵，刚才是谁啊，那么嚣张？”教室里有同学问王兵。
“市里的，元武一伙的人吧，他们是来为元武报仇的。”王兵这时才捂住脸，擦着血迹。
“他们也太牛逼了吧，报仇也不用来学校打人吧，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就是，以为是谁啊，一副嚣张样儿。”
教室里的同学们都激化了，说得激动不已。
“去通知胡进，别来学校了，那伙人在校门口等着！”
随后有两人去了校外，还有两三人挨个儿去别的教室传话，王兵被打了。
紧接着，从各层楼各间教室里涌出了好几十人，都先后进了王兵所在的教室，当他们见到王兵被打的惨状时，无一不咬牙切齿。
“他们人呢？走了吗？”人群里有人问。
“应该没走，对方说还要在学校门口等胡进。”王兵说。
“王兵，都被人欺负到学校来了，你说怎么办？”人群里继续有人喊话。
“对啊，都打到教室里来了，这事儿要传到你姐那里，她多没面子。”同学们都附和。
“王兵，你说句话，干不干？”刚才被蒋干在教学楼外扇出鼻血的男生喊道。
“......”
同学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得个个群情激愤，尤其是挨了顿毒打的王兵更是点燃了心里积聚的怒火。
“干！”王兵发话了。
“去通知--叫人！”
“好！”
紧接着，整个学校躁动了。
“全校只要是个带把的都给我出来！！咱们的同学被人打了！！”教室外各个同学边跑边相互喊，极俱煽动力。
东门职校的学生在王兵的带领下集体吹哨子了。几层的教学楼里很快就发出了“轰、轰”的巨响，因为大家都在踹碎凳子，拿凳子腿。有很多同学还专程跑到宿舍去拆床板，拆角铁等武器。一时间，全校涌动，老师拦都拦不住。全校的学生都在这里，根本不用一个一个的去找，很快集结了至少上百人。在这个队伍庞大的人群里，几乎所有的学生们都是被刚才蒋干等人踹教室门的嚣张气焰激得怒火中烧，很容易被煽动。况且，有王兵这样的人在，他们更有底气，因为他们都知道王兵的姐姐是东门名号响当当的二姐。
“走！去校门口”
黑压压一大片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各个手里都拖着一条长长的椅子腿或者桌子腿，还有床板、角铁等各式武器，千军万马般的轰轰脚步声，朝着职校的校门口缓缓走去。
我笔写我心，喜怒哀乐，人生百味，有你有我！
我是叶半居
惟愿你我在此相识、相知！
简书，微博：叶半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