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跟你说说话
一年了。
今天,起来就是对付卫生间里的脏衣服,两天的。昨天是二十年的同学聚会,一早起来赶了个发言稿,就没有时间用来洗衣服了。冲出门时,一边抹脸上的粉一边手忙脚乱的找车钥匙。吴江搭我车的两个同学在等我,已过了约定时间。如果你想知道昨天同学聚会怎么样?那我告诉你——蛮好,大家只是想见见大家而已。可能跟你回“老家”见了同村同乡的人,感觉是差不多的。大家毕业二十年了,见着了就全是以前读书时的脾性。你女儿我还是疯癫癫的,招势很大,还作为学生代表讲了话,一早赶得稿子就是为了这个。昨天还有个重要的事,伟明哥哥女儿王萍生个儿子,昨天办满月酒。如果你还在,你昨天也就要去吃这个满月酒了。排场很大,酒水很好——茅台。你的儿子女婿贪了点酒,从中午醉到了晚上。对了,老妈好像也酒多了。你是知道的老妈是酒一多话也特多。也蛮好,三个酒多的人就烦到了一块去了。只是你的外孙女坐在他们边上吃不消,一个人逃回家来做作业。
我洗好了衣服,就出门了。开车去“老家“了。整整一年了。你的大姐、我的大姑说要来菀坪。我就去接她。你大姐也七十好多的人了,出门坐车已经不太会了,我开一趟也方便。走你以前上班的厂后面的那条“苏震桃”,半小时就到了。当我开到那儿时,大姑姑父已经在路口等了好久。年纪大的人都有点着急,我发现。姑姑上了车了有点担心我会开错路,跟你坐在我车上一样的。她会发现我开车遇到的红绿灯比小毛哥哥开车遇到的红绿灯要多。我就让她放心:路一定是对的。一路上她跟我说了些“老家”的事。我听得很认真。到家时,老妈居然不在,她急着上街办事了,一定是为了你。你也知道的,她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周年祭日”的事。我和姑姑进了门,看到你的像已经移到中间了,那是你儿子移的,墙也刷白了,你儿子说这样你可能会感觉好点。姑姑和我就坐在你的像前,拿着锡铂折元宝。我又不会折了,你的大孙女可可手很巧的,每次都是她再教会我。那一箱的金元宝一大半全是你大孙女为你折的。后来,你的女婿、孙女、外孙女都折起了元宝。老妈回来后,我们就开始了“祭日”活动。每次老妈都放三副碗筷,爷爷奶奶和你的三副。老妈倒上酒,贡上了菜。我们烧纸磕头。我只想对你说你在那里要好好的,我们在这里也好好的。你的小孙女快二周岁了,样子很好看,满地跑了,还上爬下跳的。话还不太会说,但已经全懂了。她也给你磕了三个头。吃完饭,我就赶着去吴江上书法课了。那个课是不能缺席的,老师们上得很认真。开车时,我觉得我内心很平静的。而去年的今天我差点哭死过去。从此我没有了你。等一个红绿灯时鼻子一酸还是哭了。想着去年的此时,有一种叫“彼岸花”在怒血了。也只在今天发现树们开始老了。银杏落叶了,薄薄的一层。老妈与姑姑就聊聊天,逛逛菀坪街。年纪大的人特别能聊,家长里短的。聊得很认真很投机。老妈是很热情的,拉着姑姑上街为她选衣服,可惜没有合适的。当我听到这里时,我有点点遗憾。因为我在去画廊取装裱的字画时,路过一家衣服店,当时就想着为姑姑买上两身衣服的。后因赶时间,手里拿着字画就没有去选。回时,云遮了西边的天,狂野。翻滚扭转,光从里面透出来,像喷发的火山口。吃饭时,姑姑问我为什么不吃荤?我只是笑笑没有答。去年你走后,九月我就食素了。晚上我送姑姑回家,老妈为她准备点东西。老妈这个人对人好起来真是掏心掏肺的。当然对人不好起来也挺彻底。送姑姑回时,我开车开得不快,舍不得这么快就与她分开。路上姑姑又跟我说了很多话。姑姑说到菀坪看看你的照片也是好的,像了了心事一样的。当我对她说:你们现在都老成了我的宝时,流了泪。而她没有听清楚:听成了我是她的宝。她说小时候如何把我抱在怀里托在掌心。 我知道她从小都就挺疼我的。下车时,我塞了点钱给她,她不要,我硬塞给了她。这次她来菀坪花了不少钱,她也没有什么钱的来路。再开车回时,我一个人默呆呆的。收音机里叽里呱啦的全然听不见。我好像什么也没有想,好像什么都在想。突然感觉会有一种神奇的东西,这个东西或许还是叫人。这种人站在高高的上空,他仰视着万丈红尘,看着每一个人的命运,悲欢离合、爱恨情仇、生离死别……轻叹。我就在这个“悲欣交集”的红尘里,多少次我想跳出这个红尘,也有俯视凡尘的能力。我想看看那个“我”,关照一下那个“我”。所有的一切都是生而为人的滋味。不避不惧,去爱。一个红灯惊醒了我,我刹住了车。
回到家,我打开了电脑。我不知道要写些什么来纪念你。我只知道我要写。然后我就打下了以上的文字。原来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你听到了吗?爸爸。
备注:冬至了,想起了你,放一篇老文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