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钢琴师》——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
电影:《海上钢琴师》
类型:剧情
导演:吉赛贝·托纳多雷
主演:蒂姆·罗斯,比尔·努恩,梅兰尼·蒂埃里
上映时间:1998年10月28日(意大利);2019年11月15日(中国内陆)
我的名字叫1900,我出生在一条邮轮上,从来没有上过岸,但岸上有我的传说。
我从没有上过岸,从没有,每当乘客高喊着“美国——美国——”的时候,我总是很平静,我已经在港口看过几百次的陆地,但我从没离开那艘船。
对我而言,这世界就是一艘漂浮在海洋中的大船,对于这世界而言,我是不存在的,没有任何一个城市、教区、医院、监狱或棒球队里载有我的名字,没有国籍,没有生日,也没有家,我从未出生在那个陆地上。
我不能用太多丰富华丽的词汇去形容我的世界了,当我的养父丹尼去世以后,那时我只有八岁,人们在盛大的宴会里醉生梦死,金色的大厅,音乐的海洋。
像是生命里唯一的意义,这世界于我而言,钢琴——大船——海洋,我想没有再多的词汇了。
比起与人说话,我更喜欢在琴键上游走,像海洋一样,波浪的形状。
“我认为,陆上的人们浪费了太多时间去问为什么,冬天来临时渴望夏天,夏天来到时,就已经开始害怕冬天,所以人们永远不厌倦旅行,总是在追寻四季如春的远方。那样的生活不适合我。”
漂流的海上,飘着一些别人的故事,有传说中的远方,有些人穷尽一生为了见到大海,见到大海的那一刻,他们更加相信他们是陆地上的沙子,而我是大海中的水滴。我一直在漂流,我已经到过人们传说中的远方了,因为他们都说大海是最美丽的地方。既然我已经一直最美丽的地方,为什么要去他们的城市。
改变生命,重新生活。你相信这种鬼话吗?
坚持和离开,哪个更加艰难?
每当乘客的脸上爬满——那些流走的音符,我不问为什么,如此显而易见,如何解读每个人身上的气息,因为他们的身上写满了关于那个世界的细节。
有人把弹钢琴当做争夺名利的手段,准确地说,他不是真正的弹钢琴,而是品评自己内心的欲望。他确实演奏水平很高,但他不是个可爱的人,我们素不相识,为什么要这样呢?坐到钢琴前,我的心又恢复了平静,我想到了圣诞夜,大家其乐融融,雪花落到屋顶上,一片一片又一片……
我一边弹钢琴,一边观察观众们焦躁的表情,演奏钢琴是我一个人的事情。那个自称是爵士创始者的人演奏完第三曲之后,仿佛战胜了全世界,向全场致意。是时候结束这场无聊的闹剧了,我要了一支烟,放在钢琴上……开始演奏……结束后,我把烟放在琴弦上,点燃了这支烟。
我的生命像一艘大船不知飘向何方,指尖流淌的音符像大海中偶尔翻腾的水花,我目睹了太多次人们大喊着“美国”,人们不断地寻找人生的彼岸却一次次失望,有时候我也会好奇,毕竟我与他们不同,人们口中的人生彼岸,于我,不是那么重要。
我所珍视的都不可留,父亲,唱片,女孩,我的快乐开朗的表面下藏着怎样的心情,这好像也无关紧要。
生命中有什么事情至关紧要的?也许就是离开大海到陆地上去,那里有传说中的无限可能,我会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对的,就是人们口中的“正常人”,但是我只能在无数选择中选择一种,这唯一的选择就是“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是这真的很重要吗?
看了太多船上的虚情假意,下定决心到陆地上去,脑海中忽然有了这个决定。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多年了,我终于下定决心离开这艘船,船上的工作人员都为我高兴,我也很高兴。我提着小小的行李站在舷梯上,舷梯太长了,我停在中间走不动了,远处陌生的城市,烟囱,烟雾,不会游荡的城市,我动摇了,我扔出了手中的帽子,它飞了回来落到水上。
海中有一个我。
果然,大船驶向何方,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不知为什么此时的音乐像是罂粟一样,使人沉醉之死。
我是一艘航行在大海里的船,船怎么可以在陆地上航行,妄想远离大海听听它的指示,远离大海的船将会是怎样?没有大海,还需要什么指示?
我曾经有一个父亲,他收养了我,尽管他在我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曾经见过一个美丽的姑娘,尽管她在旅途结束后就离开了大船。我曾经有一个朋友,姑且这么说,麦克斯·托尼——小号手,他不烦,是个不错的人,感谢他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来看我。
我的生命只有88个琴键的宽度,对此我已经烂熟于心,我习惯在有限的空间里控制人生,我越来越清楚,它从何时开始,从何时结束。
也许我从来不曾与他们口中的世界剥离,也许我的生活除了演奏钢琴就是观看人们的表演,也许是除了我以外所有的人正在经历着以为只有发生在我身上的——孤独,而除了我以外所有的人毫无知觉。
我永远无法走下这艘船,我选择在时间的尽头结束,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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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向来萧瑟处,
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