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这鬼地方，你有再多的钱，也不够进医院瞎折腾的……

   【随笔】   北京看牙记

几个月前，我有一颗牙齿彻底坏了。因为过去就有机械损伤，坏了并不可惜。

本来我想将就着过下去，鄂东人叫“缺巴齿”，北方人叫“豁牙子”。但是，经不住朋友们劝说，牙齿坏了要及时修复，否则会影响咀嚼功能。更可怕的是，长此下去还会影响面部肌肉和轮廓，说白了脸部会扭曲变形，相貌就会丑下来。

男人好不好看似乎并不重要，反正大多数人也不是靠脸吃饭的。我个人更是无所谓，过几年恐怕就要当爷爷了，也不必再担心相亲的品相。但是，我作为还有十多年才会退休的员工，就怕因此而影响企业形象和声誉，那岂不是对不住我所在的国有上市公司？

于是，东打听西打听，好不容易托人找了一位据说挺牛的牙科名医，所在医院是原卫生部直属的，位于长安街上的某著名医院。有知情人说，那是省部级以上老干部的对口医院。顿时，我受宠若惊。那太高攀了，我哪够格去那里就医呀？

俗话说，三生不如一熟。有了朋友牵线，我们医患之间提前短信沟通了，约好准确的时日前往。记得那一天，我一大早先自觉上医院大厅挂号，排几路长队的后面一抬头，滚动显示屏上，该医生名下挂号费300元，且当天“号满”了。看来真是名医，我立马有了享受老干部待遇的幸福感。

既然有约在先，于是我就直奔该医生的牙科诊室，他正忙着接诊病人。我谦卑地报上大名，稍等一会，他腾出手来，取过印章盖在小纸条上交给我。我再到收费窗口，递进去医保卡、300元纸币和小纸条，如此轻松就加了一个牙科专家号。随后，我幸福地进入候诊流程，提前想象着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以后可以像歌星一样咧开大嘴了……

轮到广播里叫我的名字了，我很快就进去躺倒在牙科手术台上。名医用金属工具在我口腔中仔细敲了一下，很有点像敲击编钟的那种节奏。

然后，他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光种一颗牙可不行，这左右两颗牙也得拔，形状不规则，也有点松动了。哎呀，这牙结石、牙周炎很严重呀，早该治疗了……

我说：周围两颗暂时不会掉的牙，就别拔吧。

他说：那你自己拿主意。单单种一棵牙也不好看呀。

我说：不怕。种一颗牙多少钱？

他说：一万六千元。这里比北大口腔医院还便宜一些。

我早有了狠心种一颗“金牙”的心理准备，但就没想到会是要种三颗。

于是，我说：哦，那真不便宜呀，三颗就是小五万呀，我考虑考虑吧。

他说：就这个行情吧。今天你来了，先洗洗牙吧。后续需要全面体检，拔牙有风险，怕心脏病、高血压、大出血……

他这一通话，听得我多少有些毛骨悚然了。那天，我最终只花了一百八十元的洗牙费用。一口牙齿经受了各种牙科器械的折腾，我一次次吐出了满口的血水和砂粒状的结石，最终牙齿被清洁得惨白，还有发紧发涩那般怪怪的感觉。一结束，我匆匆逃离了那家著名医院……

后来，我另找了一家公立医院，仅仅安了一颗牙，不过千元，还幸运地保全了另外两颗属于自己的“原装”牙齿。

哎，北京这鬼地方，你有再多的钱，也不够进医院瞎折腾的。

何况，我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要还房贷、车贷等各种费用，过日子尚且有些吃紧，怎么能把钱都“武装”到牙齿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