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简介
郭宗仁,1941年生于天津市,1962年毕业于天津中医学院。现任天津中医学院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针灸学教研室主任。郭宗仁教授从事中医、针灸临床、教学、科研近四十载,具有丰富的理论和实践经验。对中医、针灸理论、尤其是对针灸施术方法造诣颇深。曾编著针灸学专业教材多部,任普通高等教育中医药类规划教材《针灸学》、《针灸学学习指导》、《针灸学高级教参》的编委,高等教育中医专业自学考试《针灸学》大纲与指导丛书《针灸学》的主编;还任《中医纲目》、《汉英双解针灸大词典》、《现代针灸全书》、《中医学解难·针灸分册》等著作的编委、副主编并撰稿;先后发表了《子午流注纳甲工穴之我见》、《赴德针灸治疗体会》等学术论文二十余篇。郭宗仁教授虽年近花甲,仍笔耕不辍;其桃李遍及世界各地。
徐疾补泻法是《内经》中论述的主要的基本方法之一。历代对这种补泻方法认识不一致,迄今仍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本文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了阐述。1.《内经》中有关徐疾补泻法的记载有十余篇之多,其中主要的有三篇,即《灵枢·九针十二原》、《灵枢·小针解》、《素问,针解篇》。2.历代对徐疾补泻的阐述有四种论点,即宗《灵枢·小针解》者,从《素问·针解篇》者两者兼而论之者,依《灵枢·小针解》徐疾加捻转者。3.根据《内经》载述及有关文献结合本人体会论述了对徐疾补泻法的认识,提出《内经》的论述并非义悖而用反,而是相互一致,相互补充的。《内经》这部祖国医学最早的经典著作,对针刺补泻手法有丰富的论述,其中徐疾补泻是主要的基本方法之一,尤其是目前临床乃多习用。为此,确切地理解《内经》经义,对于指导临床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由于《内经》成书年代久远,加之文字深奥,疑难颇多,虽经后世医家整理注释,但仍有质疑难解之处,直至现代,对某些方面的认识也未尽一致。徐疾补泻法,就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故本文拟从《内经》的有关记载,历代医家的不同论点及其个人的理解,略陈管见。不妥之处,祈请指正。《内经》中论述徐疾补泻法的主要有:《灵枢·九针十二原》说:“徐而疾则实疾而涂则虚。”《灵枢·小针解》说:“徐而疾则实者,言徐内而疾出也;疾而徐刚虚者,言疾内而余出也。”《素问·针解篇》说:“徐而疾则实者,徐出针而疾按之,疾而徐则虚者,疾出针而徐按之。”除此三篇外,《灵枢·官能》:“补泻所在,徐疾之意。”《灵枢·邪客》:“先知虚实,而行疾徐。”《灵枢·通天》:“明于五腧,徐疾所在。”《灵枢·根结》:“刺之徐疾,浅深多少。”诸篇也有“徐疾”的记载。还有,如《灵枢·终始》、《素问·八正神明论》、《素问·调经论》等在论述针刺补泻手法时,也涉及“徐疾”。由此观之,《内经》有关徐疾补泻法的记载计有十余篇之多。明代医家马莳注《灵枢·九针十二原》篇所言之徐疾补泻法时说:“按此节注解于小针解篇,彼素问针解篇所解与此稍异。”指出对“徐疾”的解释应家《灵枢·小针解》,而《素问·针解篇》与之有不同之处。还说:“凡欲补者,徐纳其针,而疾出之则为补”,“凡欲泻者,疾纳其针,而徐出之则为泻”。清代张志聪赞同此说。近代陈璧琉等注:“徐缓进针而疾速出针,则正气充实,不致外泄,这是补法;疾速进针而徐缓出针,则邪气随针外泄,由盛转虚,是谓泻法”。上海中医学院针灸学讲义介绍徐疾补泻法“是以进针、退针的决慢为基础的一种补泻方法。”“施行补法时进针要慢,要须分部缓缓刺入,退针要快,可以一次退至皮下,在施行泻法时,进针要快可以一次刺到一定深度,退针要慢,必须分部缓缓退出”。逗中医研究院主编的《简明中医辞典》亦依此说。概而言之,是以《灵枢·小针解》为宗,这是第一种论点。明代医家张景岳《类经·十九卷·针刺类》注徐疾补泻法时说:“此二句释义其用似反,当以下文针解篇者为得。”:指出对“徐疾”的解释当从《素问·针解篇》。日人丹波元简注《灵枢·九针十二原》之“徐疾”,则引张景岳语:“徐出针而疾技之为补,故虚者可实;疾出之而徐按之为泻,故实者可虚。”并按云:“张据素(问)针解篇释之,与小针解之旨乖”。“《黄帝内经素问白话解》、《黄帝内经译释》、《黄帝内经素问校注语译》、《素问今释》等皆随文注释。简而言之,是以《素问·针解篇》为据,这是第二种论点。明代医家杨继洲《针灸大成·卷四》论徐疾补泻法时说:“此乃持针出入之法也。故经言,刺虚实者,徐而疾则实,疾而徐则虚。然此经有两解:所谓徐而疾者,一作徐内而疾出,一作徐出针而疾按之。所谓疾而徐者,一作疾内而徐出,一作疾出针而徐按之。”杨氏将《灵枢·小针解》与《素问·针解篇》对《灵枢·九针十二原》的阐述并列,认为两种解释均可,即兼而论之,这是第三种论点。南京中医学院《针灸学讲义》对徐疾补泻法的解释是:“进针时慢慢刺入,略予捻转,出针时将针退至皮下稍停,较快的出针为补;反之,进针时迅速刺入,多加捻动,出针时较缓慢地退出为泻”。其后该院主编《针灸学》又进一步概括为:“进针慢,少捻转,出针快”为补法;“进针快,多捻转,出针慢”为泻法。此说是在宗《灵枢·小针解》的基础上加入了捻转手法,这是第四种论点。综上所述,历代对徐疾补泻法的解释不外乎这四种论点。缘于说法不一,令人难以为遵,莫衷一是。从《内经》所载徐疾补泻法的文字分析,似以《灵枢·九针十二原》篇的记载为最早。因“徐而疾则实,疾而徐则虚”句前有“大要曰”三字。考“大要”系古医经之篇名。显而易见,这段文字是《内经》前期医学著作中关于“徐疾”的载述。由于古医经文简义深,所以对何谓徐疾补泻略而未及。《灵枢·九针十二原》却将其援引收集在此篇之中而论补泻之法。《灵枢·小针解》与《素问·针解篇》都是阐释《灵枢·九针十二原》的篇章,其中对“徐疾”的论述,就是对“大要”词义所作的注脚。众所周知,《内经》乃集上古之经验,系集体智慧的结晶,非一时一人之作,因此,释古有异也是必然的。也正是由于这种原因才导致后世的分歧。从历代对徐疾补泻法的解释分析,一说宗《灵枢·小针解》;一说从《素问·针解篇》:兼而论之者,只将两说并述,而未言明;另徐疾加捻转之说,虽然欠妥,但有所依。这说明对“徐疾”的理解,基本上是两种观点。歧见的焦点是:一言“疾出”为补,“出”为泻:一言“徐出”为补,“疾出”为泻。若仅从字义上理解,则两者相互矛盾,令人费解。但联系原文,相互参照,细究经旨,并非义悖而用反,只不过其各自所闸述的侧重点不同而已。考“徐”作缓、慢、迟解;“疾”作急、快、速解”,诸家皆然,似无疑义。关键在于“内”、“出”二字。“内”与“纳”通,是指将针刺入穴内;“出”与“内”相对,是指将针退出穴外。依此、《灵枢·小针解》的原文当释为:徐(缓慢地)内(进针,疾(快速)出(退)针为补法;反之,疾(快速)内(进)徐(缓慢地)出(退)针为泻法。指出这种以进出针的快慢,并以此来区分补泻的方法叫徐疾补泻。但仅仅以次性进针、一次性退针便可达到补泻的目的,这在临床上是较为少见的。因针刺的效应,必先得气,《灵枢·九针十二原》就有“为刺之要,气至而有效”的记载。而补泻又必须在得气的基础上来完成,正如《针灸大成》所说;“神气既至……可与依法察虚实而施之”。因此“内”决非仅是将针刺入穴位;“出”也决非仅是将针退出穴外。应进一步理解为;针体在穴内由浅入深为“内”,由深而浅为“出”,即针体在穴内上下往来的动作,这种动作有“徐”与“疾”快慢速度的不同,并以此来分补或泻。这才与《灵枢·官能》:“补泻所在,徐疾之意”和《灵枢·根结》:“刺之徐疾,浅深多少”之义相一致。具体到《素问·针解篇》的原文,“徐”与“疾”仍作缓慢与快速解,但对于“出”字作何解释为妥,似当推敲,尤其是这段文字没有与之相对的“内”字。虽前后文有“徐出”与“疾出”,但前者“徐出”是与“疾按”相对应,后者“疾出”是与“徐按”相对应。为此“出”字不能仅作出针解,而“按”字是指针退出穴后按闭针孔。这两者都有“徐”与“疾”的快慢之分,并以此来分补或泻。由此可见这段文字中的“徐出”与“疾出”和《灵枢·小针解》文中的“徐出”与“疾出”是应当有所区别的。虽说都旨在阐明“徐疾”,但具体所指不同,也可以说其内在的含义有别。那又应如何理解呢?唐代王冰注释《素问·针解篇》时说:“徐出,谓得经气已久乃出之。疾按,谓针出穴巳,疾速按之。”“疾出针,谓针入穴已,至于经脉,即疾出之。徐按,谓针出穴已,徐缓按之。”指出“徐出”应作得气后须较长的时间才出针“疾出”应作针入穴后至于经脉,也就是得气后即可出针,毋须更长的时间。这说明“徐出”与“疾出”寓意留针时间的久暂。《针灸大成》还说:“盖疾徐二字,一解作缓急之义,一解作久速之义”其作缓急解者,《灵枢·小针解》即可以阐释进出针的缓急,其作久速解者,《素问·针解篇》即用以释得气后时间的久速。前者以进出针操作的速度言补泻,后者以留针时间的长短及出针后按闭针孔的急缓言补泻。如此,两者不但无相悖之虞,且可相互补充。鉴于上述,《内经》中的徐疾补泻法应作如下解释:缓漫地进计,快速地退针,得气后久留针,出针时要快,而且迅速按闭孔为补法;反之,快速地进計,缓浸地退针,得气后不留针,出针时要慢,而且缓按成不按针孔为泻法。
▶ 注:本文摘自本文摘自《天津中医学院学报》,作者/郭宗仁 。由培医教育整理,所涉及到各类药方、验方等仅供参考学习,不能作为处方,请勿盲目试用,本平台不承担由此产生的任何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