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好意思，也要抱抱你们

烦请昏庸爱我，像是不曾碰壁。

即使不好意思，也要抱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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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学校里到处都是新鲜的面孔，只要你出门就不可避免的撞见他们。拉杆箱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校园，路过的每一张脸青春洋溢，真好啊，初秋的气息里我好像嗅到春天的味道。

与此同时的，越发觉得自己像是即将过期的凤梨罐头，所有好的坏的差的优秀的固执的偏激的，一股脑藏进糖水里，发酵成粘稠的带着果肉的调羹上的一口。

父母们一遍遍的强调那些被咀嚼烂掉的注意事项，孩子听着一连的点头，好像有些许的不耐烦。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一心想飞的远远地，好像那样就可以得到伸手可触的自由。晚睡的自由，看电视的自由，穿高跟鞋的自由，买新衣服的自由，谈恋爱的自由，不回家的自由，自己决定的自由……因为年轻，因为新鲜，所以想每个地方都想去闯荡一番，偏执的受网络上流传的文章影响，恨不得在涉足过的每个地方都留下“来此一游”的标记。大概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对所有事情跃跃欲试，掩饰不住的虚荣心，炫耀欲，和时不时要跳出来发言的小聪明，感觉世界伸手可触，走路上带风，恨不得让路人都了解。

后来，才知道，那些被高考束缚住的满腔热情和自以为是，在跨过的那个临界点的另外一端，是个无穷大的开区间，所有的自由都不真正可及，只能远远地挨着。所有的自由不过是自欺欺人，所有的跃跃欲试不过是冲着年轻的些许无知。

大概也就在今年暑假，也是我待在家里的最后的暑假，慢慢的意识到以后陪爸妈的时间越来越少，突然会有些后悔，没有选挨着家近一点的学校。我看着他们，买菜时的讨价还价，害怕缺斤少两，鸡毛蒜皮的事据理力争，开始买一些他们以前不知道的水果，讨论哪家超市的生鲜新鲜，只因为女儿在家。我以前觉得乏善可陈的日常，一度要自己离得远远地，避免浪漫被岁月滴水穿石，如今，我觉得这也很浪漫，柴米油盐酱醋茶，才想到我妈砍多少次价省下来的钱才够我去喝一杯星巴克啊，真的很自私，好像一个人在外生活久了，花花绿绿的城市霓虹灯恍惚了双眸。

那天，母亲和密友交谈，说以前的胡奶奶前几个月过世在敬老院，打电话到家里子女都不在。说张爷爷偷偷请医生打一张假的病例单，不想把病情告诉在外地打工的儿子，误了前程……我躲在房间里，强忍着不哭出声，我知道我妈一定也在边流泪边和密友聊，因为我妈是那种只需要一点点催化就会流泪的人，我想起来小时候我不听话挨打之后她总会偷偷在我睡着时跑过来帮我盖好被子，流着泪说“妈妈不该下手那么重。”

慢慢的开始知道，敬老院这些词不能提，无论在我们尚且年轻人的眼里那福利有多好，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好的存在，那天回老家我妈指着一个地方告诉我“那就是徐集敬老院，以前我还小的时候，大早上来这边割草那些老头老奶奶就往街上走，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就高兴的不得了……”

也突然开始明白了，比起麻烦，爸妈更加不适应的事情是，他们不再那么被需要。

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吃饭的时候话很多，手势丰富，语气夸张，说学校里发生的小事。爸妈心不在焉的听，大概脑子里在想今天要浸泡多少斤豆子，豆腐千张卖了多少，不过一下盐水明天会不会坏……今天他们在饭桌上问我学校的同学，我敷衍着回答，脑子里想的是开学计算机考试要提高效率刷题，应该找个实习单位实习，要不要联系早到的舍友帮忙晒一下被子……大概这种意识真正形成，是姐姐无意的描绘起来婚后生活我妈眼角流露出来的难过，那会晚上和我妈看《小别离》，说得一点也没错 ，“世间所有的爱都是为了团聚，只有父母的爱指向离别。”我们为前程欢喜出走时，不知父母笑着将我们稳妥送出，背过身却泪流成河。他们好像都不擅长邀功，不会自我标榜说，我在为家庭牺牲。他们囿于昼夜厨房，做出一顿顿美味的饭菜，目送你奔向山川湖海。

以前，小学的作文，总拿爸妈来写，说如何孝敬，长大后发现不知不觉混账这么久，好像二十岁之后成长越来越与日俱增，隔个一两年，岁月就会把自己制成无法读取的陌生程序。以前我沉溺于儿女情长，学业压抑，如今我想，即使不好意思，也要抱抱你们。

只是，在这个清晨，看到那么多与你们相似的面孔，无比想念你们，想念一家人围着电视吃饭斗嘴的时光。

常在悲剧边缘抽纸烟，小规模的荡气回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