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画小镇(第七章)
穆老板沉思良久说道：“春平啊，你怎么想着回去呢。
你们那个领班，你也不是不知道，他那个心胸，极度狭隘。
你回去会有好果子吃嘛。”
“穆老板，含妍说，我在这里也不挣钱，还让她来回跑，地里的庄稼也给当误了。”
“春平啊，你怎么能听她的呀，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你是老爷们，得有男子汉的样子。
要知道，不管干啥事都得有恒心，你看你还这么年轻，有的是大把时光，你现在重要的不是挣钱，而是学习。
学习好了技术，还怕不挣钱，你现在的手艺还欠火候，趁着老师傅健在，你好好跟他们学，以后有的是钱赚嘛。”
“穆老板，您老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冷含妍抱着壮壮，扯着妞妞，站在了穆老板办公室的门口。
她在家里等了太长时间，实在是干等向春平不回去。
只好抱着小孩扯着妞妞找来了。
“含妍啊，你们娘几个来了，快点进来坐。”
穆老板脸上一会红一会白，脸上阴晴不定。
他心中确实不快，面对这个冷面女人，他心中总觉得好象被人看破了一样。
“穆老板，你也知道，我们孩子小，离不了钱，春平半年都没有拿回工资，反倒要我从家里往这给他送吃送花，我们实在赔不起。”
“你不能这么说，这在半年他从艺术馆学了多少东西，那是用钱能恒量的嘛。
我这也是为你们着想，再好好学上两三年，他的技术会更好。”
“好有什用，他技术好不好，又不在他，比如说，他在年画坊，当学徒的时候印一张给二角，后来学成老师了，带徒弟了。
工资没有涨，反而落了，从0.2角变成了0.08元一张。
穆老板，你说说他的技术是进步了还是落后了。”
“你不能这么说，那臻圳木版年画坊的领班，那就不是个啥好人，他是欺负春平老实。”
“是啊，穆老板你说的对 ，就是因为春平太老实，所以人家说他是打生不打熟。
再比如，他刚和穆老板见面的时候，您对他多好，做一套版给他六百。
而如今，他跟你干了在半年，你从门外汉变成了艺术家，他却从师傅变成了学徒。
一样的版，一样的工以，我就不明白，价格咋就从六百变成了三百。”
“你，你咋这么说。”
“我只是不明白，还有，春平今年交给你的六套版，你要是觉得不好，就退回吧，他今天必须离开这里。”
“你说话咋成强势，小小年轻人，说话正满干什么。”
老师傅听见这里长一声短一声的说话，他端着茶水走了过来。
觉得春平媳妇说话太难听，也太不给穆老板面子了。
“老师傅，不是我说话强势，而是明天房子到期了，我准备的房租偏偏又在昨天修车花了，只能回去了。”
“哦，是这样啊，哈，哈……”老师傅哈哈一乐，没在多话，转身回工作间去了。
明白人谁看不出来，这是穆老板钝刀子割肉，温水煮青蛙。
向春平再继续呆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
只是，向春平这媳妇也是闷呆，看她平时不吭声，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更关键的是，她说的句句都占理，自己实在是无话可说。
穆老板脸色阴的能滴下水来。
他说：“我这人说话从来不会空，说给春平三百一套就是三百一套，不会像有些人。
春平，你如果执意要走我也不留你，只是你想清楚了，可没有后悔药吃哟。”
“穆老板，我会记住你的好，只是我也觉得不方便，你不知道，昨天含妍的车子坏在了半路，她是一步一步推着车子走了二十几里路来的。
我也是没办法，好心痛。”
向春平想到妻子昨天的样子，他不仅心痛地哭了起来。
“唉”穆老板叹一声，大声叫会计。
艺术馆的会计是穆老板的老伴，她应声走了进来，看见向春平蹲在地上哭泣。
她劝道：“春平，没啥大不了的，你回去后好好干，说不定以后还有好日子呢。
人家不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
穆老板脸一沉说道：“那有这许多话，你快点去给春平取一千元钱来，我可不想让别人说我小气。”
“穆老板，我是做了五套版，怎么只给一千元。”
“春平，这几个月，你少来要钱了，早都超过500了，拿借条一算你就知道了。”
“馆长，我真没从你这借多少钱，我记得你一共就借我50元。”
“看看，年纪轻轻啥记性。拿记帐本让春平看看。”
会计拿来记账本，指给向春平和冷含妍看。
2月2号，向春平借钱50元。
3月4号，向春平丢失人参酒2瓶，价值120元。
4月6号，向春平借钱100元.……
穆老板一项一项指给他看。
向春平头一下子大了，这一张单子，记录着他给穆老板采买颜料，还有买酒买菜的祥情。
甚至还有试印损失的颜色纸张等项，总共算起来，等于自己欠他八百还多。
要是按这上面看，穆老板还真是仁义呢。
向春平脸色发暗，眼睛发红。
他胸堂不断的起伏着，冷含妍看着丈夫脸色不对。
急忙上前拿起了欠条，她拉着春平，低声细语的说：“春平，别生气，这比我预想的强的多。
给咱一千，咱得一千，走吧。”
说着话，她从会计手里接过钱，让妞妞去拉着爸爸的手，一家人匆匆忙忙的走了。
身后留下了一片饥笑声。
回到出租屋，向春平一拳砸在了旧桌子上，登时把桌子砸的四分五裂。
“含妍，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我真没想到他是那种人，我恨不得一拳砸烂他的脑袋。”
“春平，你一拳砸烂他的脑袋以后怎么办，你是去给他偿命，还是坐大牢，你要是有个好呆，我和孩子们怎么办。”
向春平蹲下身体，抱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春平，你也不要难过，我早知道他不是啥好人，给你说，你总是不信，如今你知道了吧。
你呀，就认了吧，干了这大半年，他肯给一千元确实也不少。
说起来比我当年都强。”
“你当年，你当年也遇见这么遭心的事。”
“嗨，不光是我，遇见这遭心事的人多了，咱就全当五十步笑百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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