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苑】王金桩：秦人话秦腔

秦人话秦腔

文/王金桩

上小学三年级时，我看过《刘三姐》电影后有一个奇特的想法:刘三姐唱山歌真好听，鞭笞了乡绅恶霸的罪恶，鼓励了民众的斗志，激发了人民热爱生活的豪情！云贵高原向来为荒蛮之地，广西、云南自古称作南夷之地都有如此美妙的歌，那么，我们中原，我们三秦大地的歌呢？带着这个问题，我问过村里的大人们。阅历丰富的大人们回答我:我们这儿没有那鸟山歌！只有古老的秦腔！

学校一直提倡学说普通话。我从小学便生成一个错误的理念:但凡学习的，都是最对的！所以，从小我就讨厌土里土气的老陕话，即秦腔。总认为秦腔太不文明了，秦腔怎么能与北京的官腔比呢？！秦腔只能出现在穷乡僻壤的老农之口，上不了文明场所的！秦腔比不上北京味十足的普通话文明。要不，为什么影视播音员都说普通话，学校师生都得讲普通话呢？由此看来，说秦腔，讲老陕话，实在是太落后，太土气了，太不文明了。由是，我一直努力学习普通话，力求远离讲秦腔的"陋习"。经过多年的练习，我的普通话讲得自我感觉还行。不过，令我生气的事是:我说的普通话老参杂着老陕秦腔的声调，达不到普通话京腔京韵的标准儿。为此，我曾憎恶过自己:怎么不出生在北京呢？怎么生长在这老陕的地界里？！并且认为假若自己生长在京城里，早已变成"文明”人了！不过，天增岁月人增寿，随着人生阅历的丰富，随着年龄的增大，让我感到纳闷的事儿是:我在不断颠覆着自己小时候幼稚的理念，我在不断地与自己灵魂作着殊死的争斗。小时候认为老陕话土，力求摆脱秦腔的束缚，追求"文明”的普通话，而今，我却越来越爱听，爱讲秦腔了。我觉得，我生于此，长于此，与大家一起生活在三秦大地上，说秦腔，讲秦腔，唱秦腔，是如此的亲切，如此的舒怀！

是的，人在年幼时，许多认识都是幼稚的。幼稚不怕，随着认识水平的提高，过去的不正确的认识，看法都可以纠正过来的。这就是生活么，摧枯拉朽，改辙更张么！什么是文明，正确的、先进的都是文明。提倡普通话是为了方便人际语言的交流。与文明挂不上号！说话是人人天生的技能和权力。土生土长，长期形成的秦腔，是陕西人的语言符号，是陕西人千百年来形成的一种文明，一种文化。史料记载，秦朝一统天下时，秦兵所唱的凯歌，便是秦腔戏曲的源头。

语言是无形的，当她以文字的形式出现，她就是有形的。语言是无声的，当他依口说出时，她亦是有音的。语言是无感情的，但当人们使用她以后，人的复杂的情感，诸如喜、怒、哀、乐等便会附着在语言上，所以，语言是有情感的。比如陕西人，人人天天见面使用陕话交流思想，嬉笑怒骂，诙谐幽默，自自然然，亲亲切切。当两个陕西人偶遇于千里之外的异乡时，老陕话对老陕话，两人倍感亲近，亲近的像一家人似的，真所谓，美不美，故乡水，亲不亲，故乡人！话又说回来，语言是有地域特色的，且不同地域的语言互为排斥的。比如，一个广东人与一个陕西人，初次见面，他说粤语，你讲秦腔，好像彼此都在对牛弹琴一样。如此以来，广东人不知陕西人所云，陕西人不晓广东人所言，自然而然，广东人与陕西人是不会产生亲如一家人一样的感情的。

由是，我认为，生于秦，长于秦的老陕人，自然讲的是秦腔。说陕话，操秦腔，自觉亲切，自觉自豪！

秦腔，不光指陕西话，秦腔，她还是陕西及西北地区历史久远的一个地方戏种。

八百里秦川黄土飞扬，三千万秦人共吼秦腔。秦腔戏是陕西人的最爱！不论是兵荒马乱，抑或太平盛世的年月，秦腔从来不缺席。她是人们精神世界的慰藉。她是人们茶余饭后的文化娱乐。她是秦人千百年来思想凝结的活化石！通过看、听、唱秦腔，你便会知道秦人的精神风貌，性格特点。通过看、听、唱秦腔，你也会体会到秦腔戏，这一古老戏曲的特点。

秦腔唱起来，声调高吭，婉转悠扬，正如人们所说秦腔不唱，吼起来一样。像戏曲里的花脸人物，包公，赵匡胤，杨五郎，张飞人等，唱出了人物的性格特点，这一点也恰恰反映出秦人豪爽的性情。像戏曲中的小姐，丫环，才人，皇妃，皇后的唱腔悠扬温婉，加上音乐的衬托，又表现出了女性阴柔的美。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秦人善良、温柔的性格。秦腔曲牌百十种，或表现哀伤，或表现喜悦，或表现轻快或表现沉重，头头是道。板胡音韵悠长，表现戏曲情节宕荡开合自然流畅，戏曲多以板胡为领弦乐。加上其它管弦及打击乐器的演奏，烘托出秦腔戏的宏大场面，细渠、凝重的表现特点来。

像人们耳熟能详的传统剧目《三滴血》、《火焰驹》、《铡美案》、《赵氏孤儿》、《金沙滩》、《十五贯》等戏，久演不衰，久看不厌。这些剧目反映了人们爱憎分明的立场，弃恶扬善的追求。从侧面也反映出秦人的精神向往。秦人唱秦腔，爽！爽！爽！秦人说秦腔，嫽！嫽！嫽！秦腔应该是咱秦地人的歌吧！

山歌好听，不如秦腔的悠扬！山歌唱出山里人的心情，而秦腔不只是唱出人们的心情，她还浓缩了秦人的品格和性情！

作者简介:王金桩，陕西大茘苏村西王人，高中文化，自由职业，喜爱文学。愿以文会友，相互徜徉于文学的海洋，共同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