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动人的中国史》之第三十章:太宗天可汗

中国历史上英武的皇帝,秦始皇、汉武帝之后,便要数到唐太宗了。这三位皇帝,对于汉族的发展,都是有极大的功勋的,尤其是唐太宗的成就是最伟大,最光荣灿烂。

唐太宗姓李名世民,他家的先世,就是西凉的李高。西凉亡后,李氏世代在北朝为宫,隋炀帝时,李世民的父亲李渊,为晋阳留守,驻兵太原。隋炀帝作威作福,劳民伤财,弄得天下大乱,豪杰并起。

唐高祖李渊

李世民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人物,他看准这时候正是英雄用武的时机,便劝他的父亲起兵,向西占取长安,拥立炀帝的孙儿杨侑为皇帝,自为丞相,操持政权。不久,便把杨侑废掉,自为皇帝,便是唐高祖。唐高祖平定各地豪杰,统一中国,都由李世民力征经营的。所以唐高祖在位九年,即传位给他,是为唐太宗。

他在位二十三年,对于内政,很留意民众的痛苦,能够任用有才能的宫吏,使得全国太平。对于中国以外的各民族,或用兵征服,或派人招降,声威盛极一时。他不但做了中国的大皇帝,而且做了服属各民族共戴的天可汗。他的独生子唐高宗李治,很能承继他的基业,凡太宗未完的功业;大都是高宗给继承的。

隋末,突阙强盛,北方割据的豪杰,都结好突阙,希望得到一点助力,唐高祖待突阙亦很恭顺,因此突阙很骄。

公元619年,围炀帝于雁门的,始毕可汗死,其弟处罗可汗立。明年,处罗可汗死,其弟吉利可汗立。吉利可汗蓄心侵略中国,隋朝嫁往突阙的义成公主,以及亡命在突阙的隋朝宗室,就乘机对吉利可汗说:“从前启民可汗全仗隋文帝的力量,方能立此基业,遗传子孙。现在的中国,已经不归隋文帝的子孙所有,可汗应该推立隋文帝的子孙,起兵攻中国,才是报答隋文帝的道理”。吉利可汗听了很合意,便迎立隋宗室齐王扬柬的儿子杨政道于定襄,发兵侵扰中国的边疆,北方各地没有一处不受骚扰,甚至于一年要被骚扰好几次。唐京师因此戒严,高祖几乎要迁都避乱。其时中国大乱初定,实力不充足,只好逆来顺受,暂忍一时,抄用隋时的老文章。

唐太宗李世民

唐太宗即位,积极调练军队,专习骑马射箭的技术,准备与突阙决一胜负,而突阙处罗可汗的儿子,专任防守东方的,仍称为突利可汗;太宗与他,本是相识的,于是设法离间他,因此突阙内部不稳。与突阙同血统的铁勒诸部,又因吉利可汗不善统卸,一时都叛离突阙,为推薛延陀回纥为主,并且突阙地方又发生天灾,人民牧畜死的不少。因此种种,突阙国势大衰。

公元629年,吉利可汗侵犯河西,太宗认为征讨突阙之时机已到,乃发兵使李靖等分道攻突阙。

明年,李靖突破定襄,李世勋战败突阙于白道,吉利可汗请降,太宗已经许了。李靖看破吉利要汗可汗非诚意,恐贻祸将来,乃精选骑兵一万,于夜间出发,进击吉利可汗于铁山,乘雾急进,突阙兵不防唐兵骤然来到,大惊恐,乃溃散;吉利可汗乘千里马仓卒逃走,隋义成公主被杀,李靖、李世勋大胜,虏获无数。

吉利可汗逃至中途,被唐将张宝相擒住,解送京师,唐高祖与唐太宗都十分欣喜。突阙部落或向北归附薛延陀,或向西逃往西域,投降中国的二余万;东突厥于是灭亡。

东突阙亡后,薛延陀渐渐占据其地。当薛延陀初被铁勒诸部拥为盟主时,唐太宗要利用他牵制突阙的吉利可汗,所以封其首领夷男是真珠可汗。真珠可汗初受封,对唐朝很恭顺,及即占有突阙旧地,势力渐强,乃与唐朝成为敌体。

突阙降人,太宗初时把他们安置在长城以内,使他们渐渐五中国人同化。后来觉得不甚妥贴,乃用突阙人李思摩为可汗,使他统率突阙重归旧地。薛延陀恃强侵略他们,唐朝出兵援助,薛延陀与唐朝就起了冲突。真珠可汗死,子拔灼立,称多弥可汗。

唐太宗用兵高丽时,多弥可汗乘机侵犯河南,被唐太宗预选设置的防兵打败。多弥可汗为人褊急,即被唐兵打败,薛延陀内部大乱,多弥可汗被回纥攻击。唐朝又派李世勋收服多弥可汗的部下,薛延陀遂亡。于是回纥等各部族凡十一姓,都派遣使臣到中国朝见唐天子。唐太宗大喜,亲自至灵州,受各姓使臣朝拜,各姓使臣,请上尊号为“天可汗”。这是公元646年的事。

明年,唐太宗下诏,把回纥等各部族的地方,改为府或州,封其首领为都督或剌史,并各赏赐金银缯帛和锦绣的袍服,回纥等各部族又请在回纥以南,突阙以北,开一条道路,设置驿站,以备各酋长入中国参见天可汗之用,称为“参天可汗道”。

唐太宗引諸衛將卒謂之曰:邊庭侵亂,中國自古有之,不足為患。患在邊境稍寧,則人主逸游忘戰,不復提備。

除此之外,其时还有西突阙占据乌孙旧地,齐服西域各国。唐太宗时,中国对西域各国,亦曾用兵。

公元635年,使李靖攻吐谷浑,杀其可汗伏允。

公元639年,使侯君集灭高昌,把其地改为西州。

公元644年,使郭孝恪破焉耊,擒其王突骑支。

公元648年,使阿史那社尔攻龟兹,兹擒其王布失毕。于是葱岭以东,要算平服。

到公元657年,唐高宗使苏定方发回纥兵攻破西突阙,擒沙钵罗可汗,唐朝对于西域的威声直达波斯,这时候要算是极远了。

西域之南,即现今西藏地方,又有一种外族兴起,起名曰土蕃,是现今中国五族中藏族的祖先。他们的起源,与印度很有些关系。他们也是游牧民族;很鼓励战争,人民同战死的,他的子孙非常荣耀,在社会上的地位也是较高;因此势力渐强。

他们的首领称为赞普,赞是雄健的意思,普是丈夫的意思,赞普就是雄健的丈夫的意思。

唐太宗时,吐蕃赞普松赞干布,闻得突阙西域的可汗国王,往往娶唐朝的公主为妻,他也很羡慕;因此于公元634年,遣使臣入中国朝见唐天子请求婚姻。唐太宗不许。

吐蕃使臣回去见松赞干布,只说:“唐天子待我很好,本来是有许配公主给赞普的意思,恰逢叶谷浑王朝见,后来就不许了,想来是这吐谷浑王说了我们什么坏话的缘故吧!”

松赞干布大怒,立即发兵攻叶谷浑。吐蕃乃又乘胜破党项,白兰带兵二十万攻唐朝的松州。唐太宗派侯君集把他打败。松赞干布只得再派使臣,来朝见谢罪,并且再行求婚。太宗乃许把文成公主嫁他。

公元641年,松赞干布献黄金五千两,和其他宝物,娶公主去。文成公主崇拜佛教,嫁松赞干布后,又尽力介绍中国文化;于是吐蕃始有佛教,定法律,造文字,乃渐渐开化。

因中国和吐蕃交通,唐朝的兵威乃又达到了印度。这时候,玄奘求佛法游历到印度,见乌苌国尸罗逸多王,王陈述“太宗神武,中国富强”。文成公主嫁松赞干布的一年,尸罗逸多王派使臣朝见唐天子。

唐太宗“弘文开馆”

公元648年,唐太宗使王玄策赴印度。恰是尸罗逸多王死了,其臣阿罗那顺自立,竟出兵拒绝。王玄策随从只带骑兵数人,退至吐蕃,借吐蕃和泥婆罗的兵反攻,生擒阿罗那顺而还。

以上是叙述唐朝对于西北两方面的国威的发展;其中除平定西突阙外,都是唐太宗对于外族力征经营的功绩。至高宗即位,又用兵东方,遣苏定方等渡海灭高丽百济,破日本兵。唐朝的兵威,乃又达于东方海外。

高丽、百济和新罗三国,分据现今的朝鲜半岛。高丽与隋朝屡起交涉,隋文帝、炀帝都曾发兵东征;炀帝东征无功,因此亡国。唐高祖封高丽王为辽东郡王,高丽王使百济王为带方郡王,新罗王为乐浪郡王。唐太宗时,高丽联合百济攻新罗,新罗求救于中国。唐太宗久有恢复辽东的雄心,乃于公元644年,出兵亲征高丽。明年,渡过辽河,恢复辽东。因久攻安市城不下,损失无算,班师回国。这一次出征无功,兵威很受挫拆,唐太宗深以为悔。

公元660年,唐高宗因新罗又来求救,说是高丽百济攻他,急乃使苏定方自成山渡海攻百济,破其都城,其王义燕投降。百济残部又借日本兵想恢复。

公元663年,唐将刘仁轨与日本兵战自江口,日本兵大败,百济于是完全平定。

公元666年,高丽内乱,高宗使李世勋伐高丽。后二年,李世勋前锋薛仁贵破扶余城,高丽全国震动。李世勋又攻破平壤,擒高丽王,高丽亦被平定。所剩新罗一国,向来服从唐朝的,于是朝鲜半岛全被唐朝的兵威镇服。

至于南洋方面,自魏晋以来,民间一向自由往来,南方各地的人民,在南洋经营的事业也不少。只可惜中国历史对于这种开发南洋的事业,都毫无记载,现今已无从查考了。

唐时林邑等国,以及南洋海中各国,都曾派遣使节到中国朝见,进献土产珍宝,就当时历史的记载考究下来,有许多国家,是在现今的南洋半岛。所以唐朝的声势,虽未兵南征实已远远播海外,据说当时还有扶叠国沙门慧深来至荆州,扶垒地在中国之东三万数千里,疑即今之库页岛也。

统计起来,突阙国威最盛的时候,是笼罩现今亚细亚洲的大半,可算是汉族从来未有的盛大。唐朝政府治理这许多地方,除中国本部设立州县之外,设安东、安西、安南、安北、单于、北庭六都护府,统辖服属的各国。

安东都护府设在朝鲜平壤,统辖海东各国;

安西都护府先设昌文河,后移龟兹,统辖西域各国;

安南都护府设在交州,辖海南各国;

安北都护府,于平薛延陀时设置,初名燕然都护府,后移设回纥,乃改名,统辖沙漠以北各部族;

单于都护府于平东突阙时设置,统辖沙漠以南各部族;

北庭都护府于平西突阙时设置,统辖西域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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