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榴榴熟了
酸榴榴熟了
作者/青草地
初夏,漫步野外,入眼的,是亭亭玉立的高杨,妩媚多姿的柔柳,还有绿油油的庄稼。就在那沙丘田头,碱滩荒岭,一蓬蓬匍匐着的荆棘苏醒了,灰白枯硬的弯枝举起一身利刺,星星点点椭圆形的绿叶,若隐若现,让我想起了石榴树的叶子。这就是稳重沉着的大西北之子――哈莫儿。
是冬天过于漫长,还是春天的沙尘气势太盛?为什么,你沉默到绿满沟壑,百花尽开?
北风呼啸、大雪弥空时,你竖起满身利刺,傲对狰狞,一丛丛干瘦的硬枝簌簌有声,热血沸腾的你,敞开博大温热的心胸,撑起雪,挡住风,温暖着脚下的土地,拥抱着无家可归的生灵。当阳光又一次洒遍了原野,“扑棱棱,扑棱棱……”哈莫儿丛里,这边飞出一只野鸡,拍翅欢歌,那边跳出一只野兔,抻首探颈。
从沙地到沙地,从碱滩到荒岭,没有壮语豪言,只有默默前行,当高杨老柳把苍翠窈窕粉饰到高空,你却俯身向下,拱破一寸又一寸坚硬,在深处更深处的寂寞里漫溯,向远处更远处的荒凉中挪腾。干旱贫瘠的沙土地下,你奔突着,拓展着,根须交错纵横,纵是沙随风涌,埋你于沙下,你总是倾力向上,始终笑在沙顶,摇曳一簇青葱,护卫母亲一世安宁!
六月,金黄金黄的蓓蕾满枝浮动,刚烈的你,送给赤诚火热的夏满腔柔情!哈莫儿开花了,碎碎点点,一簇簇、一片片,沉静若雪,落云般轻盈,那是冷风鞭打过、冰雪濯洗过的高洁魂灵,不染妖冶尘色,没有浓香酽影,不求蜂缠蝶绕,只愿默默地,默默地,把爱放飞在热气鼓荡的夏风中,去成就一个硕果满枝的梦!
有哈莫儿的地方,总会有火红甜蜜的锁阳相伴而生。看啊,沙丘上,哈莫儿旁,几颗红通通的火球在跳动!“锁阳!快看!锁阳!……”孩子们眼前一亮,书包一扔,朝着锁阳直扑过去,只一摸,便是满手鲜红,开掏!顺着锁阳根部,把沙土一捧一捧地清理出去,性急的孩子们啊,总是不等掏到底,便用力一拔,断了!没关系!擦擦沙土,找根木棍儿刮去外皮,咬起来!白嫩嫩、脆生生、甜津津,真好吃!可是,谁也不敢多吃,听说锁阳营养太大了,吃多了会流鼻血,那就晒起来,待到冬天北风寒,锁阳,依然是口中软筋软筋的那一缕清香和甘甜。
七月流火点燃了高原的热情,被当地人称为酸榴榴的哈莫儿果成熟了。一嘟噜一嘟噜的小果缀满枝头,胀鼓鼓、圆溜溜、水灵灵,有的像红光闪闪的玛瑙豆,有的像光泽四溢的紫水晶,有的黝黑透亮,简直就是一粒粒光彩夺目的黑宝石,未成熟的,恰似一串串绿珍珠缀点在碧绿碧绿的哈莫儿丛,真个是五彩缤纷,耀人眼目。踏着干裂的盐碱地,不由人心生感动,这样贫瘠的土地上,怎么会有如此恣意潇洒、瑰丽多彩的生命?
“酸榴榴熟了!”孩子们跑着,喊着,笑着,一把把地捋着,吃着。手指上都淌着紫红的汁水了。咬破那层透明的果皮,顿觉清清凉凉,甜中透着酸,还溢出一丝淡淡的苦碱香。觅食的鸟儿也飞了来。
时光,记下了远去的曾经。每到深秋,哈莫儿叶落后,便只剩了满身又尖又硬的白刺,人们便带了铁镐去掏哈莫儿,一团团哈莫儿枝缠刺绕,围成了牢不可破的院墙,或小菜园,柴草园,羊圈。来年,掏过的地方,依然窜出一地新绿,葳蕤葱郁。而今,哈莫儿墙早已成了被遗忘的过去,哈莫儿却依然是这片土地上最动人的风景。
夏日,正情浓,去吧,迎着被无边的深绿薰香的软风,去看那哈莫儿花开,看那美丽的笑容落雪般纯净,看那荆棘托起的圣果,多么鲜艳、水润、丰盈……

作者青草地,原名孙立梅。籍贯山东省,工作于内蒙古。偶有作品发表于报刊杂志及网络微刊。不求轰轰烈烈,只愿时光流过,青青草地氤氲一抹淡淡的青葱绿。个人公众号《春野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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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编辑:青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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